☆、沈府相会
殷子夜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少爷,”阿罗给他端来热水,“侯爷今早要上朝,没吵醒您就走了――”
“什么?”殷子夜打断他,“侯爷来过?”
“是呀,侯爷昨夜来的时候,您已经醉了……”
“……”殷子夜出神了好一阵子。
原来……不是梦。
这个中秋,终究是一起过了。
转眼又是一个月。殷子夜深居简出,连齐牧的议会也甚少出席,有何要事,齐牧都是私下与他探讨居多。陈大夫说得不无道理,时间是一剂良药,能抚平许多伤口。殷子夜的情绪日渐回复,言谈间也多了些笑意。
这一日,殷子夜正在午睡,朦胧中听闻屋外有吵闹声,殷子夜皱着眉起身下床,披上外套,来至大门。
“哥!”殷果正与几个护卫争执,一见到殷子夜出来,马上想硬闯过去,愣是被拦住了。
“果儿?”殷子夜一愣,忙道,“让她进来。”
殷子夜喜欢清静,平常甚少让下人在自己屋里逗留,阿罗今日恰好不在,而守门的护卫轮了班,没见过殷果,因得了齐牧严格吩咐,不许闲杂人等靠近殷子夜,自是没让殷果冲入。
得了殷子夜的准许,殷果一把推开那几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跨步进屋。
殷子夜左右看了看,“就你?你沈叔叔呢?”
“我一个人来的。”
殷子夜诧异,“你怎么能一个人出来?与夫人请示过了吗?”
没想到一听这话,殷果眼眶里马上噙满了泪。
殷子夜更吓到了,于是关上屋门,拉着殷果进了内屋。
“怎么了?”殷子夜待她坐下,柔声问道。
殷果吸着鼻子,没说话。
“在沈府受欺负了?”殷子夜追问道。
“没有。”
殷子夜放心了些,“那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且告诉兄长。”
“我和夫人吵架了。”殷果道。
“……”殷子夜顿了顿,“你和她起了争执,所以跑出来了?”
“嗯。”
“你来我这,沈府的人知道吗?”
“不知道,我偷偷跑出来的。”殷果如实相告。
“你……”殷子夜蹙起了眉,“你已经十九岁了,不能再如此任性妄为。你马上跟我回去,与夫人道歉。沈府养育你多年,恩重如山,她若教诲你,说得对的,你便听从,说得不对的,你也勿要顶撞,不往心里去便是。你这般贸贸然地出走,成何体统?难免惹人心寒。”
殷子夜说着,起身就要拉她走,殷果朝他嚷道,“我不回去!”
“果儿!”殷子夜提高了音量。
“呜――”
“……”殷子夜的心又软了下来,不得不好言相劝,“好了好了,那我们晚些再回去。”
“夫人什么都好,但是她说哥哥的不是,她还不让我再见哥哥!我不回去!”殷果继续嚷着。
“……”
原来,上回沈闻若借着由头带殷果出来,本以为已经成功地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然刘氏早就对沈闻若这奇怪的举动留了心眼,不动声色地循着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本已疑神疑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沈闻若此乃真罪。
“夫人,你勿要过于蛮不讲理,子夜乃果儿亲兄长,哪有不许亲人相见的道理?”一贯斯文的沈闻若,不禁有点气急。
“果儿来到了我们府上,就是我们的人了。亲人?若当初殷子夜真的视果儿为亲人,何以横得下心将她送与他人?哼,”刘氏冷哼一声,“无非是想借果儿与夫君攀上关系,助他飞黄腾达。如今他目的已达,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果儿既进了我们沈府,自不由他说了算。果儿跟随妾身八年,妾身已当她是亲生女儿,妾身断不容果儿再与那心怀叵测之人过从甚密。如若夫君嫌名不正言不顺,那便择个黄道吉日,让果儿拜你我为义父母,改名沈果,彻底与那姓殷的断绝来往――”
“够了!”沈闻若一声断喝,“夫人,别说为夫我绝不同意,果儿也定然不肯的!”
“百善孝为先,父母之命,焉得不从――”刘氏正想唤果儿,环顾一圈,傻了眼,“果儿呢?”
适才还在那里与她当面驳斥的,夫妇两说了一会儿话,果儿就不见了。
两人想着殷果再怎么置气,也不过在沈府里随便躲躲,都料不到,她竟跑到侯府去了。
“我一辈子都姓殷!才不要叫什么沈果!”
殷子夜答不出话,屋子里,只剩下殷果断续的抽泣。
殷子夜再度坐下。
至于其余细节,他不想多问。因为他无需多问,便大致能想象得到。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殷子夜不着痕迹地概叹一声。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派人前往沈府,告知他们殷果的去向,让他们翌日再派人来接。
为此,刘氏又与沈闻若闹了一场。刘氏意欲当即去侯府将殷果带走,可沈闻若警告她,那毕竟是齐牧的地盘,若惊动到齐牧,可就非同小可了,刘氏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