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
人陆陆续续的都走了,齐赫拎起地上的犯人,向苑桐施礼后,一眼都没看地上跪着的萧衍,施施然走了。萧衍沉默着看着这个方才还喧闹无比的院落变得安静,站了起来,而他对面的苑桐却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的看萧衍。
实在是因为今天的师弟太奇怪了好吗,要不是师父都没说什么,他都要觉得这个师弟被夺舍了!他这个师弟从被带回来的那天起就十分阴沉,向来与这上清峰的弟子不亲近,便是他也只是碍于大师兄的面子上对萧衍有些照拂罢了,若说多亲近也是没有的。
可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他的这个阴沉又倔的师弟竟然在演戏?!还偏偏都没人看穿,一个个的眼睛像被狗屎糊住了一样。
但是苑桐忘了,要不是萧衍传音于他,他也是眼睛被狗屎糊住中的一位......
“你......”苑桐觉得今天简直是他二十七年来过得最精彩的一天了,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要问这个师弟什么,虽然他在外人面前十分配合的演了一出戏,但那不过是他骨子里的护短作祟,师弟再不好,也是他上清峰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我知道师兄有很多疑问,但一切还等我明日下山再归来之后再说罢,我累了,想必师兄也是,明日还有峰主继位大典,师兄慢走,不送。”萧衍难得有耐心解释了一句,但也仅止于此了,他今天真的很累,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何况又被摇光吸了太多血,他已经筋疲力尽。
苑桐看着萧衍从他身前离开进屋又关上门,顿时便有些懵,算了,他拿纸扇敲敲脑袋,既然师弟说明日再说那便明日再说好了。他一转身也离开了小院。只是他却不知萧衍说的是明日下山,可没说明日便回。而被放了鸽子的苑桐有多愤怒,这个又是萧衍不知的了。
萧衍一进屋,倒头便睡了过去,才十三岁的少年稚嫩的脸上满是疲惫。满室月辉被一朵白云遮住,摇光剑却忽然动了起来,绕着萧衍不安的转起来,忽然,摇光停在床边,而其上竟挣扎出一个青年的虚影。
那青年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光,竟比月光还柔和几分,精致的面容虽然苍白却不掩风华,只那青年的眼睛里却全是悲凉,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萧衍的脸,满心都是庆幸。可不过一瞬,床边的摇光再无动静,一阵微风吹过床幔,好似从来没有人出现过。
第二日,天未明亮,萧衍便收拾收拾下了山,他要去找两个人,一个是那孽障,他要亲手灭掉上一世所有灾厄的源头,而另一个,那是个女子,名叫锦瑟。
至于鬼影门,那人既敢向他出手,萧衍怎么可能不做出些回击呢?那个人的丹田已被他种了毒,他萧衍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而萧衍也从不会为自己留下祸患,那卢山海到时回了鬼影门后暴毙可不关他的事了。
萧衍原也是不懂什么毒的,只是他身体里寒毒迫人,即使师父已经历劫成仙依然束手无策,他上一世时早研制出了引毒的办法,虽然不能拔除,也只能疏解些微毒发的痛苦,但是,他能将引出的寒毒收为己用!
被他种了毒的人,那毒似乎有意识一般会由他神识控制,并且不受距离所限!那毒破坏力惊人,尤其又被种在丹田,一旦毒发,那人的下半辈子便完了,终生再也不能于道有进益,而他只要再心狠些,要那人死并不困难,毒发之后,寒毒会散尽,不留任何痕迹。
不过他现在修为有限,要使毒还要费些心思。
几乎在发现自己重生回来的同时他便想到要将这毒引出来以作防身,毕竟现在的他,太弱。其实上一世他也曾有过怀疑,他身体里的毒如此凶猛,却又完全不妨碍他修行,甚至每次毒发之后他的修为会更进一步,只是他闻不得灰尘烟烬,所以他向来都有在身上加持一层涤尘术,真真是不染一丝尘。
他身上的毒真是和他遇见锦瑟前丢失的记忆一样,都是谜。
不过他又想到想必经过昨夜之事后,他与师兄不和的传言已经更加能让人信服,总有鱼儿要咬钩了,宗门总不可能只有那个孽障是叛徒,而要灭了重云剑派,萧衍冷笑,没个十几年的筹谋怎么可能呢。
山下的人依旧活的如此热闹,卖菜的小贩和买菜的妇人争得口水四溅,不过为几厘银钱,而那卖猪肉的屠夫,手中的砧板被砸得砰砰作响,集市旁的酒家里时不时传来食客们的高谈阔论,小贩的吆喝声也络绎不绝,背着剑的萧衍穿行在人群里,满眼却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不该有的看透世事的淡漠。
人声远去,世间只余萧衍。
萧衍背上的摇光剑瞬时间便察觉了萧衍的不对劲,剧烈地抖动起来,萧衍回过神时,已是满脸苍白,站立不稳,额上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街边一顶小轿晃悠悠的经过,轿中却突然传来好听的声音,“等一下。”女子的声音如雨后一曲箜篌,如染尽了世间愁绪的空灵,满是人间的烟火气,却依旧出尘。一双素净的手掀起一角帘子,姣好的面容一闪而过。
“翠儿,你去看看那位小公子怎么了?”丫鬟领命而去,而她手指的少年正是萧衍。萧衍看清了那个女子,所以也放心的晕了过去,最后只听得翠儿惊叫一声:“公子!”
轿子中的女子也惊住了,好听的声音里充满着焦急:“快些带他回府,陈三快去找大夫。”
那叫陈三的精壮男子应了一声:“诶,小姐我这就去。”说罢,陈三向着最近的医馆而去。
这个能让萧衍放心地晕过去的女子,自然便是锦瑟,陈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