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他叫刘河,新来的水泥工。”
说是为了隐蔽名声,黄牛刘冠方戴,把小表弟的名字报给了雇佣的包工头。歪打正着,刘河当然更习惯自己的名字,要不是帮派人都叫他老大,换做名字来称呼,方四平这个名字,不知道多久他才能适应。同样的,方四平也只许帮派的人叫他表弟,绝不是他客气,也是怕刘河这个名字叫起来容易失去神经反应。
包工头介绍新员工时,脸上没什么活跃的表情,老练的眼睛扫视着临时工棚里正围着一张门板做的餐桌吃饭的农民工们。
以中年男人居多,都是养家糊口的,专心吃着,只是偶尔几个人抬头来看看。
安心吃这口饭的人长期跟队,跟工头跑不同的工地,人数最多也就维持一个定数,进了场往往都需要当地的散工来赶工期。一个工地又有好几个包工队,工地上的人跟换场的跑龙套似的,走一个来一个,尤其是干不长久的年轻人,像刘河这样身体健康的小伙子随处可见,除了样子中规中矩一点,没什么特别的,干的也不是什么技术工种,长久了,习以为常也不会刻意去留心。
反正多一个少一个,来了,走了,对谁都没什么利害可言。
“哦……小伙子挺精神。”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端着碗站在支撑工棚的铁柱旁,有意无意地说了句。
刘河以友好的表情点了点头,算打个招呼,大概这场合实在太随便,让人没办法展开亲和力来自我介绍。
除了围着门板桌子吃饭的,还有好几个人要么站在一旁闲聊家里的老婆孩子,要么顿在地上呼啦呼啦地跟碗里的饭菜干架,要么赶紧吃完抓点空隙躺在棚里的竹条铁丝床上打盹。
即使不热的天气,在这群人中,总觉得有股汗流浃背的味道。
但你却看不到疲惫,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极为自然的坚韧,无论烈阳还是风吹雨打,已经是他们血液里的一部分。
挣的就是血汗钱!
工头懒懒地揉了揉脖子,对刚刚说话的男人说:“老何,你带着他。”回头他又随意拍了拍刘河的肩膀道:“他叫何达,你年轻就叫他何叔吧,说是和水泥,其实我们这的活也很杂,人手紧的时候什么都要干点,都是容易上手的,只不过费点力气。”
何达还在吧唧着嘴里的回锅肉,倒也爽朗的对工头点头应了声:“好,莫得问题。”
刘河也客气地朝他欠了欠身:“何叔好。”
言行举止到是很有礼数,何达觉得高兴,拿着筷子的手拍在他肩膀上道:“一会儿就跟我去搬水泥。”反应过来又问:“你吃饭没?”
“吃了吃了。”刘河忙回应。
就算是没吃,那桌上不锈钢大盆里的菜只剩些油渍汤水,感觉也挺尴尬的。
真是感谢方四平这副健康的体魄,一次抗两袋70来斤的水泥都不觉得很吃力,关键是恢复力特别快,喘几口气又充满了电,很快他就把何达布置的工作给干完了。还于出一部分时间来休息。
不急着回去,刘河就在这所军校有目的的游走。
军校里,随处见的都是浅绿军装的人,和满园的绿化相得益彰,走路的姿势也莫名带着标准的步伐,军事化的生活,使这些学生和普通学校的学生在气质上多了一份威严,那种统一的塑胶足球场并不显眼,倒是随处可见的军事体能训练场充满了战地呼啸的感觉。
偶尔还有一些学生在练习400米障碍。
这种场景很容易激起一个男人的热血情怀。
走了十几分钟,刘河发觉自己的装束在这里很容易被人注意,像是绿叶丛里跑出来的一堆土。幸得他有个工作证,才安心地在里面转悠。
该说有那么点缘分吧,在一处草地被踏平的训练场,他看到了正在负重跑步的甄军。
不是集体训练,一个人在专注地跑,偶尔加速,偶尔慢下来,眼里的坚毅不受任何干扰,也不觉得疲惫。
大概是他自己在休息时间来操练的,平静又安然的表情,似乎很享受这种常人觉得疲累又枯燥的训练。
那身迷彩服穿在他身上有种散发灵魂的光华,颗颗汗珠有规律地挂在额头、发梢、脸颊……
上一世,他只穿暗色的衬衣,只和商业会议打交道,从未想象过,这样装扮的甄军会是什么模样,更不知道他会有比做生意更专注的事。
原来……他喜欢军旅生活……
刘河这一眼看得太久,看得认真,视线就像实质化地投注在甄军身上。
练习伏击战术时,甄军眼观六路这种能力已经熟练且精准,在刘河刚刚出现在常青树边的时候,就已经擦觉了,那身灰褐色衣服,在一片绿从里实在显眼。
没有中途停止训练的习惯,甄军跑完5000米后,轻轻擦了一遍汗水,换着气,在跑道边的台阶上坐了会儿。
台阶上有罗英军放的水,大口喝了几口,眼睛的余光斜扫着对面树丛里的刘河,眉宇微微挤出一道意外的纹路。
怎么又是他?
还来不及反应,迎面走来的人,让刘河惊慌地抓了抓衣角,又捏了几把树叶子。
他是向我走来的吗?
刘河慌张地往身后看了好几遍,连左右两边的树丛都确认了一遍。
没有什么正等在周围的、有可能是甄军同学模样的人。
甄军的腿迈出一步有不小的距离,步伐稳健又笔直,看不出他在加快速度,却像快进的风一样,直逼这边。
彼此的距离大约十来米,清晰的看清彼此的模样,甄军的目光直投过来,确实是朝他来的。
刘河突然撒腿就跑。
根本没想过会被发现,现在他主动过来,两人面对面,突然就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连是喜是忧的情绪都来不及分辨,下意识地就想到逃。
“站住!”
刘河刚跑五六米,甄军就在后面喊道,声音不大,却透测又清楚地传到他耳中。
是被震慑还是被蛊惑,刘河站在树丛几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有点发抖,不是害怕也是害怕。
“转过来。”
执行命令一样,刘河的脚在地上画了圈,不规整的转身,眼睛逃躲地看着刚刚被他揪在地上的树叶。
“建筑工人?”甄军看着他脖子上的工作证,觉得快被这小子搞懵了,又问:“你到底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