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泡

国庆长假结束后的第一天，好容易熬过上班时间，张平打着呵欠在员工饭堂里排队，好怀念家里的床。

轮到他，他要了三两饭，打了个呵欠，又叫了个秋葵炒竹荪。

饭堂王师傅朝菜伸出了大饭勺，结果碰到了来自另一把大饭勺，他抬头一看，是同事黄阿姨，老脸就有点红了，“你也要打这道菜呀？”

“废话，你这不长着眼睛看吗？”

“哦哦哦，那给你给你。”王师傅说着，还帮着把菜都拨拉到阿姨那边。

张平打一半的呵欠硬生生地卡住了，“师傅，那菜是我先点的。”

王师傅一瞪眼睛，“可是人家的勺子伸得比较快！你张着那嘴干啥子，咋地啦，嫌弃师傅老了手脚慢是不是？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啊，又不懂得谦让，又不懂得尊老，巴拉巴拉巴拉了啦。”

张平：我就说了一句。

好容易摆脱了王师傅，张平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看着盘子里三个格子，一格是坨黏糊糊的白米饭，一格是白菜炒白菜，一格是……鸡蛋渣？

好端端的鸡蛋羹，也不知道王师傅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样，舀了一勺啪叽一下摔进来，就蛋蛋模糊了。

恶，好没有胃口啊。

正当张平心中天人交战，在闭眼吞下去和浪费食物之间犹豫时，对面有人放了个饭盘到桌上，饭格里的菜有：软硬适中、小山丘似的白饭、牛肉香菇，以及，清脆可口、色彩喜人的秋葵炒竹荪。

好想吃。

饭菜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刺溜着朝他滑来。

好香。

菜也香，饭也香。

“吃吧。”

听声音，张平有种周围静止了一秒的感觉。

他抗拒地抬起头，发现了一个比饭菜还难以下咽的事实，“戴总？你，你怎么出现在员工饭堂？”

“这里有菜。”

张平看着毛熊盘子里的秋葵炒竹荪，想起了上次人在饭店里特意加菜的丰功伟绩，了然了，“哦哦。”

戴辕把盘子再往前推了些，“要多少，自己夹。”

“给我吃？”张平受宠若惊了。

惊的可不止是他，几个同在饭堂吃饭，比较老资历的认得戴辕的职员也蒙逼了，他们从一开始发现戴总出现后就在暗戳戳地围观，本来见他面色严肃地站到一个职员面前，还以为是员工做错事，他追人追到捧着饭过来了，没想到是这个走向。

“你们都在看什么呢？”黄姐才走进饭堂，就见到一群人都伸长了脖子，一圈长颈鹿似的。

他们齐刷刷地回头，“嘘！”

两个受围观的主角还在继续交流：

“你不要？”

“要要要。”张平亮出筷子，满眼都是佳肴的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万众瞩目了。

“慢着。”

“你反悔了？”

看着他一脸心碎的模样，戴辕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坚持把筷子递给他，“用这个。”

张平眨眨眼，盯着那双明显就不属于饭堂、做工颇为精致的筷子，尴尬地接过来，“不好意思，忘了用公筷，啊哈哈。”

但到底是老总的饭盘，老总也喜欢吃的菜，张平也不好要那么多，就拘谨地夹了两筷子，想了想，又夹了两筷子，再想了想，又夹了一筷子，方才依依不舍地把盘子推回去。

半路却遇到了阻力。

戴辕抵住他推过来的盘子，瞅着他夹的那十个手指头能数过来的菜，很无语，“能别那么小家子气吗？”说着，他把盘子又推了过去，稍稍打斜，用筷子直接把菜拨拉到张平饭盘，一筷，抵得了张平数十筷。

而且他也不止给拨拉秋葵炒竹荪，牛肉什么的也尽情拨拉进去。

不一会，张平的饭菜就成一座小山了。

“行了行了行了行了。”

哪怕张平制止的声音一直在饭堂里回响，也阻止不了戴辕送菜的决心。

“黄姐，怎么看你那么淡定的？”

黄姐反应了三秒，才挥了挥手，小小声地说：“这有什么，意料之中。”

“哇？啥情况？”

“你们还不知道那是谁？”

“不会是你上次说的张平吧？”

“嘿，对了！就是张平。上次谁跟我打赌来着，回头记得把那箱黄瓜寄到我家啊。”黄姐说着，眼睛却盯着那边的进展――

张平好容易让对方停手，看着毛熊几乎只剩下白饭的盘子，他好澹“戴总，你不用再去打多一个菜吗？”

“我又不挑食。”

“……不是，这么多我也吃不下，要不，你拨拉一点回去？”

“土拨鼠吗？你拨一下我拨一下？快吃，菜都要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