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慢慢长大
高二开学那天,容嘉找到自己在的班级和宿舍,拉着箱子上楼。
她是转学过来的,她不想继承公司不想出国一心要考北影中戏,父母让她读封闭式教学的附中,这是二者的妥协。
宿舍楼的楼道挺窄的,墙壁有些黑,听说女生宿舍已经算好的了,男生那边要差多了。
这也叫好?窗户还是绿色木质的,木头都有些发霉,门也一样,宿舍很小,三张高低床塞进去,就只剩下过道了,别说衣柜,连张桌子都放不下。这么多人住一间,要是同住的很奇葩,才是最伤脑筋的。
容嘉是从私立的贵族学校转过来的,父亲对她说,如果连附中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妄想什么做明星。
别人都认为不可以,就偏要证明自己可以。
箱子的轮子在走廊里滚动,靠近宿舍的时候,容嘉听到里面传来“嘤嘤”的哭声,虽然已经是在克制,还是听得到。
容嘉鸡皮疙瘩突然一起,在很快排除了屋子闹鬼这种可能性之后,她依然有些头疼,里面哭的应该是她的室友,她要么装什么都不知道,先走,如果要进去,该表现成什么样,才比较自然。
她还在想着,门已经被从里面拉开,一个短发女生,很瘦,脸很白净,脸上还有几滴水珠。
“是住203的吗?”短发女生在看到容嘉后,先是一怔,然后轻轻地问了一句。
容嘉猜她就是刚才屋里发出“嘤嘤”声的人,可这下子看她,完全不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九班,203的,我叫容嘉。”
“我叫夏小满。”
只要是不上课,容嘉都会呆在宿舍,但她极少跟别人说话,不是高冷,是聊不下去。一个是富家女,一个是自卑女,一个是书呆子,还有一个是假惺惺,和这几个的交流都只限于日常用语。
噢,还有最后一个,学霸夏小满,她至少有一点挺好的,就是话不多,两个人在宿舍,起码能保持一个清净的环境。
让两个人变得靠近,是容嘉跟父亲大吵一架的那次,周六夜晚,宿舍里没有人,容嘉再一次被父亲逼着出国,在把电话摔了之后,容嘉开始一个人闷头喝酒,被夏小满撞见的时候,已经是两听啤酒下肚。
“你在啊?”
推门进来的夏小满平日里就不喜欢去问别人的事,看到容嘉这样,也不会去追问她原因。见容嘉没回答,她在床上拿了本书,就准备出去。
被容嘉叫住了。
“小满,陪我喝一点吧。”
夏小满有些犹豫:“我……可能喝不了酒。”
“那你坐下来陪我一会。”
“好。”
容嘉一开始,只是闷声喝酒,倒也不说话,小满就坐在旁边,拿着一听,久久抿一口,也不知道喝下去没有。
容嘉第三听喝完的时候,突然流下眼泪。
“你说,我爸为什么老要这么逼我,他想要人继承公司,找个经理人就行,凭什么要我牺牲我的理想!”
夏小满默默地听着,没出声。
“从小就一直对我很严苛,别人都以为上贵族学校是去玩的,其实很累,很小的时候我就要去学钢琴、学跳舞,刮风下雨都没有缺过一次课,那时候我爸还没有车,骑个大单车,我坐在前面,后来前面坐不下了,就坐在后面,学了这么多,我对表演有兴趣,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学下去!”
夏小满把啤酒瓶向上仰了仰,安静宿舍里听到她“咕咚”一下,咽了下去。
“实在把我逼得紧,我就离家出走,去北京闯,闯出成绩给他们看看!”容嘉又开了一听,易拉罐“兹”地一声,泡泡“汩汩”地冲出来一些,她甩开手上沾到的泡沫,说:“夏小满,我说了这么多,你觉得,支持我吗?”
“容嘉,我不知道。”夏小满说得很慢,她极力地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想我爸妈了……”
“要打电话吗?”容嘉把手机翻出来:“诺。”
“容嘉,我爸妈都不在了。”
容嘉愣住。
“如果他们还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后来,容嘉没再喝,夏小满一个人喝了两听,不停地说着自己的故事,剩下还有一听,容嘉抢走倒掉,不给她再喝下去了。
第二天,小满就像什么事都发生过一样,照常上课,照常生活,在别人面前,不轻易表露情绪,看什么都是淡淡的。
容嘉觉得,夏小满是一株芦荟,很容易生长,能治愈别人,但又带着刺,不希望被太过靠近。
高二的一天晚上,有个高一的女生冲到宿舍里,把容嘉误认成了陈芸芸,叫嚣着要找人划了她的脸,算是对抢她男朋友的一个小小教训。陈芸芸躲在后面卫生间不敢出来,容嘉看着来势汹汹的女生和两个“帮凶”,漫不经心地道:“小妹妹,且不说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臭男人是谁,你最好再回去问清楚,你男人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不清醒,忽悠你连醋都吃错地方!另外,我话摆在这里,我喜欢谁,一定光明正大地去抢,绝不会去偷,哪一天我要真抢到你面前,就算你要耍什么手段,我也随时奉陪。”
经过这件事,陈芸芸对容嘉敬畏了几分,从前还有些小小芥蒂,这下全变成膜拜了。
“夏小满。”
“干嘛?”
“陪我去小卖部。”
“不去。”
“去嘛……我请你。”
“走!”
小满在和容嘉又一次地喝酒聊天时,容嘉问她:“夏小满,你喜欢的人是谁?”
“在我们学校,同一个年级,但我不会告诉你。”
“暗恋?”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