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找到答案 - 我和他们的十年 - 云栖坞里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就这样找到答案

我叫钟翔。

2005年八月最后一天,天气热得厉害,我坐了近三十个小时的火车,到了首都,早到了一天,接新生的车还没到,我一个人扛着一大箱行李,从火车站,换乘着没有电风扇的公交车,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到了这座知名的大学学府。

找辅导员先领了钥匙,宿舍里还没通电,把草席往床上一铺,将就着睡了一晚。

四人一间的宿舍,床上贴着名字,睡在我对面的,是一个叫谷雨的。

这名字真有意思,到时候一定得问问他,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第二天正式开始报道,其他两个室友,一个上午到,一个下午到,唯有这个谷雨,一直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才在晚点名前半小时,拖着行李箱到了宿舍。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光着膀子摇着扇子在挖没吃完的半个西瓜,我朝这个又瘦又高的男生喊了声:“谷雨!”

他要么是心情不太好,要么就是个难相处的人,我们三个停下手中的事都望向了他,他只是放下行李,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叫谷雨”,便出去了。

既然是同一个宿舍要住五年,总归是大家和和睦睦的才好,早上吃早餐、上课,我都会叫他一声,几次接触以后发现,谷雨这个人,其实挺好的,只是闷了点,反应比较慢,说话也比较慢。

班级搞活动,大家相互介绍自己,有同学问谷雨,是不是在谷雨那天出生的,他说是的。

那个同学就很认真地跟旁边的人说:“我怎么就没挑个节气出生,谷雨、夏至,还有小满,起名字多好听,还有特殊意义。”

不知道谷雨想到了什么,我们叫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我以为我已经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了,这家伙,比我还要一心只读圣贤书。

我有一次问他,为什么要学医,他过了很久才回答我,说高一那年家里最疼他的老人去世,当时已经检查出来是脑袋里长了肿瘤,但是以那时候的条件,就已经是治不了了,所以想来学医。

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就这样傻坐在电话前,他不拿起话筒,也不按号码,就纯粹坐在那里,足足可以坐十分钟,然后离开。

后来回头去想,依稀能理出头绪,那几次都是特定的日子,小满时节,放假前夕,还有下雪的时候。

大二的时候,寝室一起去喝酒,到后面只剩下我跟他,两个没有女朋友的人,继续还在战斗。

我借着酒劲,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他倒是还冷静,声音骤降:“问这个干嘛”

“我有个老乡,人家喜欢你,想让我问问你,你有没有女朋友,要是没有,她想追你啊。”

“我有喜欢的人。”

他回答得直接干脆,我其实在老乡让我帮递话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告诉她了,这下子只是想从他嘴里亲口听到。

“是不是那个,你一直不敢打电话的人?”

他看了我一眼,久久才点头:“嗯。”

“她在很远的地方吗?”

她在上海,国庆的时候,谷雨去了一趟上海。

我是真的在为他打气,希望他能和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

但我发现,从上海回来后,谷雨变得更沉默了,成天就泡在图书馆,独来独往的。专业里有些女生都说他很酷,也有人对他敬而远之。有人开玩笑说他“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有人调侃说他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直到后来他找我帮翻译一份涉及医学专业的材料,虽然他不说,我就猜得到是给谁的。他一切的反应,都是因为上海的那个女孩。

不管过了多少年,再淡定的他都会因为她乱了阵脚。

我偷偷瞄到他看她的校内网,想看照片,不过每次只要是看照片,谷雨这家伙就会把电脑报到床上去,自己一个人看。

他会因为那个女生的一句状态而高兴半天,或是烦躁一夜。

那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他不停地对着电话那端“喂喂喂”,手抓着话筒恨不得要捏碎它,他马上在网上订了去上海的票,拉开衣柜捡了两件衣服就要走。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去一趟上海,我问他怎么了,他心急如燎,都没有回答我。

不过最后他没去成,地震了,我们被命令时刻待命。

谷雨已经出去了,又折回来,衣服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件一件挂回去,他拨了个电话,那头是个男同学,他让人家去帮忙看看,他的女孩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又千交代万交代,不让人家说漏嘴是他在关心。

大四冬天,他穿戴整齐要去看周杰伦演唱会的那晚,为了把在雪地里摔断腿的我送去医院,放了那女孩的鸽子,后来我知道的时候,恨不得把好的腿再打折了,我真是作孽啊,生生把一对情人给拆散了。

这件事情一直困扰我好久,要不是后来他们好了,我还不知道要内疚到什么时候。

还有件事一直让我困惑,也是大四那年,谷雨在要不要出国这件事情上面犹豫了很长时间,前一天他跟我说是不出国了,他要去找那个上海女孩,把这些年没说的话都告诉她,可奇怪的是,过了一天,就听到他已经提交申请的消息,很快,他就走了。

再次见到他,是在上海的一家医院。

他问我怎么会在上海,我说这里开的工资还挺高的,北京空气污染太严重,呆不下去了。

我问他为什么回来了,他说:“她在上海。”

他回来没多久,有天晚上,我加班看新收的病人的病历,他到更衣室,看到我,跟我打了个招呼,去自己抽屉里拿落下的手机。

我问他这么晚了跟谁在喝酒,他语气有些烦躁,说他一个尽给他找麻烦的哥们,又给他添堵了。

他问我怎么还在,不是早就下班了吗。

我扬了扬手里的病历,跟他说遇到了个疑难杂症,想看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一听职业病就犯了,一边晃着钥匙圈一边走过来,把我手中的CT影像拿过去,扫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来。

“这可不好办,你打算怎么跟病人……”他边说边伸手要来拿病历。

可他瞬间僵硬了,我从没见他这个样子,整串钥匙被甩了出去,拿病历的手都有些抖了。

原来真有这样一个女孩,在上海,叫做夏小满。

半夜的时候,谷雨给我打电话,硬是在大冬天把我叫醒,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他比我想得还要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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