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地

囚地

第二日清晨，晨光熹微，空气中泛着薄薄的雾气，拂面微寒，沾衣欲湿。

楚曦岩房门前两道身影鬼鬼祟祟，且是一个拽着另一个，另一个万分不情愿的那种。

拽着人的那道身影擡手欲敲门，被他身边的人当即“啪”地一下打了下来。

“哦！”应麟痛呼，气愤地瞪向商歌，道，“十四哥哥你做什么？！莫不是这就后悔了？”

商歌食指竖在双唇前示意他小声，末了瞧瞧门内没动静，才低声道：“自然不是！我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但是应麟……你要不要看看现在什么时辰。”

应麟看天，不明所以：“卯时刚到，怎么了？”

总不至于这个时间屋里人还没起吧？

不会吧？不会吧？？

这个时间不该早就起来练剑了吗？一日之计在于晨呐！

商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比自己小了百岁、并且至今未成年的六师兄，忍无可忍地捂住对方的嘴：“……等你将来有了道侣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叫做春宵一刻值千金。

“所以，现在先跟我回去，过两个时辰再来！”

于是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离去，只不过这回拽着和被拽着的两人掉了个个。而当两人拉扯到院子里时，一扭头，正对上从外面回来的楚曦岩。

三人大眼瞪小眼。

楚曦岩：“大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商歌松开了拽着应麟的手，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咳，没什么，小六你今天起的好早啊哈哈，陛下呢？还在里面睡着吗？”

楚曦岩停顿一瞬，眼睫垂下来：“阿钧他……已经回去了。”

对面的两人一愣。

沉默了一会儿，觉得气氛有些沉，应麟开口说了话：“回去了啊……那个什么，也是有点久了。”

然后收获了商歌的一记暴栗。

不会说话就别说！

但楚曦岩看着好像无所谓的样子，还对他们两个笑了笑：“所以大哥刚刚是去房间找我了？是有什么事？”

说到正事，两个人都神色正经起来。

商歌道：“先去房间里再说吧。”

商歌此来，所为的自然便是昨晚的事。昨夜随着石板送到他手上的两封信，不如说叫生死帖更合适一些。

师尊的那封信很长，问他是否依旧执意要一个真相，即便会拼上性命。若是他不愿，那便回来，他依旧是问月仙尊的十四弟子，依旧是苍南门主未来的继承人。可若他执迷，师尊也不会再拦他，只是若将来出了事，苍南不会认他。

看过这封，苏霄写的另一封才能打开。

这封信内容就简单了，只说了两句话，一句说，“苍天有眼，天地不仁”，而另一句说，若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去鸣石山下找她。

至于山下哪里，苏霄没说，只道他到时候便知道了。

那句话他自然看懂了，但也因此犹豫了——无论做什么总喜欢只身涉险的老毛病又犯了。

昨晚商歌三度试图撇开其他人只身赴约，被忍无可忍变出龙身的应麟缠住，绑在了床上，拿龙尾巴“梆梆”敲他头，说他和楚曦岩可真不愧是兄弟，襄华仙尊说的那句“要多依赖些别人”，当哥哥的比当弟弟的还要适用。

商歌无法反驳。

但关于是否要将这件事告诉楚曦岩，他犹豫了许久。理智上告诉他，将案子查到这一步，他们已经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楚曦岩已经不可能抽身离开了，无论最后是多可怕的存在，他总要面对。

可感性上他还是心存侥幸，觉得只要能叫楚曦岩收手，天上的那只眼睛就会放过他。

直到昨晚应麟用尾巴“啪啪”甩了好几下他才清醒过来。

也是啊，再如何说楚曦岩也是当年那件事的受害者之一，他有权利做出选择，去选择是否要和他一起继续下去。

不过答案几乎不用多想。

“我去。”楚曦岩道。

……

余下的所有石板碎片都已经到手，但将其拼好之后，几人还是看不懂什么写了什么。或许苏霄她们也看不懂，将这石板送给他们，不过是想表明一下合作的诚意。

拿到了石板，丰城也就没有什么需要他们继续留下的事了。

启程去鸣石山之前，楚曦岩还专程去跟楚襄说了声，不过落在商歌眼里，莫名有种小孩子去郊游要提前和家长报备的感觉……

唉，谁能想到襄华仙尊性情随意，却把徒弟看的紧，反倒他师尊那个古板的性子，却把徒弟彻底放养了呢？

楚襄当然没有拦楚曦岩，而且还叮嘱说要是受了欺负一定来找师尊，师尊会给他撑腰。

但是在从师尊下榻的客栈往回走的路上，却有人拦住了他。

珠围翠绕，环佩叮当，面容姣好，一身华丽锦衣在街上格外扎眼，开口却是温润的男声：

“小友，可愿随我一叙？”

罗楠将楚曦岩带到了一家名为“锦绣坊”的成衣铺，同人打了声招呼，便将楚曦岩带上了二楼的隔间。隔间内茶水点心一应俱全，透过窗子还能看见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

若是不说，恐怕没人会觉得这地方是家成衣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