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混战
曹勇不愧为段泽时麾下的得力干将，行事果决，部署周密。
待那伙按捺不住的流寇嘶吼着冲入弓箭的有效射程，曹勇猛地一挥令旗，一阵密集的箭雨立刻离弦而去，精准撂倒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
待剩余敌人踉跄着冲近，严阵以待的长枪兵刺出，瞬间又将数人捅翻在地。训练有素的官兵们配合默契，攻势凌厉且高效，这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很快就被彻底粉碎，留下十余具尸体和哀嚎的伤兵。
曹勇并不贪功，立刻依照预定策略，下令全军后撤数十步，重新结成紧密的防御阵型。
这一场干净利落的反击，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本就因烈日暴晒而焦躁不安的流寇头上。
“操他娘的！熊健那龟孙到底靠不靠谱？！不是说那段泽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他手下也都是老爷兵吗？！”
说话的是山寨里排行老二、负责此次前锋的刁春。
他和手下这几百号兄弟天没亮就趴在这光秃秃的山头上喂蚊子、晒日头，足足煎熬了三四个时辰，早已耐心耗尽，口干舌燥，满腹怨气。
本想借着这一波试探直接冲下去捞点功劳，却没曾想山下的官兵如此悍勇难缠，下山强攻的代价显然远超他的预料。
“要我说，大哥，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直接全军压下去算了！咱们人多，耗也耗死他们！”
另一人是刁春的胞弟刁夏，他早就觊觎哥哥的位置，见刁春犹豫不决，很是不耐烦地撺掇着。
“不可！万万不可！”刁春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弟弟的鲁莽提议，“敌情不明，贸然强攻损失太大！再观察观察！”
“还要等到何时？！”刁夏急道，指着身后蔫头耷脑的弟兄们，“日头都快偏西了，还他娘的这么毒！兄弟们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嗓子眼都要冒烟了！再等下去，不用打，咱们自己就先渴死了！”
“你他娘的要去送死自己去！别拉着兄弟们一起垫背！”刁春被吵得心烦意乱，冲着弟弟厉声吼道。
“……凭什么他杨先的人就能舒舒服服地在后面阴凉地里守着？让咱们兄弟在这儿打头阵送死？老子不服！”刁夏气急败坏，终于把憋在心里的怨气吼了出来。
这话正戳中了刁春的痛处，他也正为此气闷不已。
若不是他在四个山大王里势力最弱、最说不上话，这等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怎么会落到他头上？
那杨先仗着和老三、老四关系好，处处排挤他，分明就是要借刀杀人！
就在兄弟俩争执不休，部下也人心浮动之际，山下的曹勇抓住了喘息之机，果断下令。
全军立刻行动起来，就地取材，大张旗鼓地设置防线。军士们搬运石块垒砌矮墙，砍伐树木设置拒马，甚至象征性地挖掘起浅壕，一副要就地固守、长期对峙的架势。
这一切“表演”虽然主要是为了惑敌，却极其有效地向山上的敌人传递出一个信号：我们不仅不怕你们，更不急着走！我们就地驻守，等着后续大军到来，再将你们一网打尽！
所有的弓箭手都箭搭弓弦，引而不发。
冰冷的箭镞在斜阳下闪烁着寒光，纪律严明，肃杀无声
刁春在山上看了，更是气得七窍生烟，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渐渐的，他手下的一些人也开始不听号令，偶尔有几个耐不住性子的，忍不住用弓箭向山下进行零星的远程偷袭。
可惜下方的盾牌手训练有素，迅速举盾格挡，将箭矢尽数挡下。
与此同时，军中的神射手则根据箭矢来向，进行精准还击，每一支复仇之箭都直奔冒头的流寇而去。
几番无声的交手下来，刁春这边非但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又折损了好几个弟兄，尸体就倒在身边，鲜血染红了山石。
眼见着自己熟悉的兄弟接连倒在血泊之中，刁夏再也忍不住了，吼道：“大哥！我们还在这儿受这窝囊气干嘛？不是熊健那厮还派了人过来督战吗？我们去告诉他们，时机已到，可以全线攻打了！让他们的人先下去试试水！”
另外几个小头目也纷纷附和，群情激愤。
“对啊！熊健那狗官撺掇杨老大来围剿姓段的，自己倒是缩在后面当乌龟，功劳他想占，送死让咱们来，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刁春看着弟兄们愤懑的眼神，又看了看山下严阵以待的官兵，一咬牙，觉得兄弟们说的不无道理。
“成！你，还有你，你们两个腿脚快的，立刻去后山报信！就说官军主力已被我们咬住，让他们依计行事，立刻发起总攻！管球他娘的呢！”
……
山下，曹勇等人依旧在耐心蛰伏。方才轻松击退第一波攻势，让官兵们士气大涨，看来这伙流寇也不过是群畏首畏尾的乌合之众，大家对迎接下一波进攻有了更多信心。
然而，又静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山头忽然传来异动！无数人头再次从山崖后冒了出来，紧接着，比之前密集十倍的箭矢如同飞蝗般破空而来！
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峡谷两侧的山林间爆发出来，声势浩大，听起来竟似有上千人之多！
曹勇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厉声下令：“敌袭！全军戒备！盾牌手顶住！”
箭雨铺天盖地地落下，叮叮当当地砸在盾牌上，力道惊人。持续的猛攻让防线压力陡增，不断有盾牌手因力竭或中箭而倒下，身后的同袍立刻面无表情地补上位置，防线依旧稳固，但伤亡开始出现。
擒贼先擒王！曹勇心知不能一味被动挨打，他立刻点出一支二十人的精锐小队，决定从之前勘测好的一条隐秘小路攀缘而上，目标直指敌军指挥所在，力求实施斩首行动！
……
后方，藏匿在行李马车中的青慈阳清晰地听到了前方陡然升级的厮杀声，心头一紧，暗道不好。
“不好！他们忍不住了，开始发动猛攻，听这声势，敌人数量远超预期，曹将军他们恐怕支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