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
订婚
“为什么?”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狄炎秋的喉咙里吼出来的。
此时的狄炎秋心神具乱,根本没有冷静的判断力,当然看不出慕维故意在说谎激怒自己。
“狄炎秋,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很可笑吗?她是我未婚妻,不睡她难道睡你吗?”慕维嗤笑一声。
“你还可以喜欢女人吗?”狄炎秋问。
慕维听完狄炎秋的问题哈哈大笑起来,连笑岔出来的气都带着感慨万千。
“怎么,你觉得我被你上过了,对女人就不行了?你那是什么?魔法棒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你不喜欢男人,也不妨碍你跟我上床啊。”慕维阴阳怪气夹枪带棒,“更何况我原本是喜欢女人的,现在只是回归正轨而已。”
“慕维,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吗?”狄炎秋低头看着地板。
“我们?机会?”慕维看向狄炎秋,收起笑容。
他觉得这两个词都很讽刺,这世间还有什么“我们”?这“机会”也从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啊。
狄炎秋似乎没听出慕维的反问中带着讽刺,严正地点了点头。
慕维本想直接转身离开算了,但转念一想,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你给我一个答案,如果我满意,我可以考虑给你你要的机会。”
这话在狄炎秋耳朵里仿佛茫茫大海中的救命稻草,他毫不犹豫地说:“你问。”
“你为什么消失?”
慕维说完后,直勾勾地看着狄炎秋,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他需要这些微表情来判断他的话是否可信。
听到问题的狄炎秋神情猛然一黯,慕维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瞳孔收缩变化的过程,他颇具耐心地等待着狄炎秋组织语言,看他能编出个什么花样。
良久后,狄炎秋低声道:“没有原因。”
“……”慕维明显一愣。
他想过千般原因,因为家庭,因为事业,因为联姻,因为绝症,因为移情别恋,甚至想到过他车祸失忆,或者弄出孩子要对别人负责,但唯独没想到,他连一个原因都不愿意给他。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慕维,他咆哮起来:
“姓狄的!你说你要一个机会,但态度竟然可以不真诚到如此地步吗?还是你觉得,只要你狄炎秋勾勾手,我就会不计前嫌不管原因地重新回到你身边?
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狗一样原地打转等着你回来。这世界上没人了吗?就剩你一个狄炎秋?我就该死在你身上吗?狄炎秋,我只是喜欢过你,没犯天条,也没作孽,凭什么被你这么羞辱折磨?
好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不要用现身来祭奠你曾经亲手埋葬的人。清明时彼此点到为止地缅怀一下就好了,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地亲自诈尸。”慕维用最怨毒的口吻讽刺道。
他把这些年修炼的骂街功力,一股脑全都倾倒在了狄炎秋身上。
他以为这样的言辞可以伤害刺激狄炎秋,能给自己带来报复的爽感和安慰。可并没有,他的每一句话在扎穿对方软肋的同时,也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面对慕维的怒火,狄炎秋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看起来可怜极了,慕维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狄炎秋,你不该重新出现的,既然选择消失了,就该好好消失,你这么做逼得我必须撕破脸皮,让我们之间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了。”
发泄完后,他有种经年淤血散尽的失重感,失重感之后就是无尽的空荡和虚无。
“你走吧。”慕维关上了门,也关上了狄炎秋所有的希望。
爱是疼痛,是愉悦,是禁锢,是自由,是华丽,是腐烂,是得到,也是失去,是无法用世间的任何规则去定义。
他就是他的爱情。
可他不是他的爱情了。
狄炎秋在门口站了良久后,走了。
慕维在窗户缝隙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满目疮痍。
狄炎秋离开后很久,慕维才从窗户边离开,他感觉自己的躯体化严重了起来,手抖如筛,无法呼吸。
他慌忙打电话给车文瑞。
半小时后,车文瑞把他送进了医院。
“怎么忽然犯病了?”车文瑞一脸焦虑。
“狄炎秋回来了,要跟我复合,被我打了。”慕维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哽咽。
“卧槽!”车文瑞不禁感慨。
放弃寻找狄炎秋,回到国内后不久,慕维就住院了——他患上了重度抑郁症,还附赠了重度焦虑。
他道听途说mect治疗可以让人忘记一切,尤其是情伤,他坚定地接受了治疗。
躺在治疗室里,医生在他的手脚和头上放置了通电的电极片。麻药推进身体的时候,他感觉到一种清醒的酸楚,然后是昏昏沉沉,酥酥麻麻的感觉袭来,接下来他开始麻木,最后渐渐失去了知觉,那一刻,他感觉很空,无论是灵魂还是肉身,都很空。
昏迷前一瞬,他在想:我是不是可以解脱了?
但治疗后,他才发现,没有任何一种手段能人为让人忘记深锁在你骨血里的那个人,即便你的记忆被电到支离破碎,那每一片记忆的碎片上也都镌刻着他的名字。
他暂时忘了很多细节,那些美好的,丑陋的,幸福的,痛苦的,快乐的,悲伤的细节。但他知道,内心最深处的最致命的根系还在,只不过被暂时封印了而已。只要不开启,不刻意去回忆,也许能获取短暂的宁静。
但同时,mect治疗带来的巨大副作用,让慕维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