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往人事
“谦,回去吧。”胡晓风缩了缩脖子,悬崖上的风果然很大。
“咳咳咳......”叶谨谦掩唇咳了几下,眼神飘渺。
“好了,这里风大,走吧。”胡晓风将带来的米黄色外套披到叶谨谦的身上,这个人的身体一直不大好。
“好。”叶谨谦难得爽快地答应了。
他喜欢这个悬崖,因为喧嚣的闹市中难以寻到这样的宁静。
坐在副驾驶座上,许是因为路途的劳累,叶谨谦沉沉睡去。
到了叶家别墅门口,胡晓风没有叫醒他,而是将车子熄了火,静静地等他睡醒。
七年的光阴,终究是在这个人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记。
“连个小提琴都拉不好,我养着你做什么?”
梦中,母亲拿着藤条不断抽打着自己的双手,直到手心的紫印被划破渗出了血液才勉强罢休。
小小年纪的孩童有些恐惧地望着那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没有眼泪,有的只是无边的苦涩。
他不敢哭,从来都不敢,因为沈茹真讨厌他哭,恨透眼泪这种东西。
梦依旧在继续,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指骨是因为什么才会断裂,一旦遇到冰凉时节便会钻心刺痛,一旦遇到梅雨季节便会酸楚难耐。
当初为什么会被夹断了手指呢?
好像是因为六岁那年学钢琴时弹错了两个音,母亲愤怒之下便翻下了琴盖,用力地按压下去,所以才导致了手指的骨折。
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延误了治疗,所以,指骨再也不能如曾经那般灵活了。
时间太久远了,他选择刻意地忘却了这一份疼痛。
“唔,怎么不叫醒我?”叶谨谦睁开双眼,意识尚且有些模糊,声音里犹带着惺忪。
“你睡得太死了,怎么叫?”胡晓风耸耸肩,理由手到擒来,“更何况,万一你不高兴了把我fire了我就该喝西北风了!”
“你先在这里等着吧。”叶谨谦并不打算和胡晓风贫嘴,毕竟,他压根儿不想搭理那家伙。
走进别墅,所有的装饰依旧熟悉得很,如以往一样的奢华,同时也溢满寒凉。
他不喜欢奢华大抵就是因为这样吧,空有财富,却没有温暖,人趋利避害,应该没有谁愿意投身漠世炎凉中。
他走到客厅里,在沙发旁站定,低声道,“爸,妈,我回来了。”
“呵,还知道回来啊!”沈茹真起身靠近叶谨谦,字字句句中皆是嘲讽,“当初走的时候不是挺利索?”
“回来了就回来了,陈嫂,去打扫一下客房吧。”叶御依旧在翻看着报纸,没有抬头去看叶谨谦一眼。
仿佛这个儿子离开的这几年并不算什么。
“不必了,我今天回来只是来过个场子而已,并不打算住在这里。”叶谨谦掀了掀眼睫,抬起眸子。
住客房,还真是好笑,“既然你们也知道我回来了,那么我就先走了。”
“你对长辈就是这样说话的吗?”叶御愤怒的丢下报纸,瞪着叶谨谦,“难道这些年在外头你什么都没有学懂,就只染上了不敬尊长的恶习?”
“长辈吗?”叶谨谦咀嚼了一下这很有深意的词,垂首看着惨白的手,“爸,今天我还肯叫你一声爸,你就该知足,七年前,你们做了什么自己最清楚。”
“你!”叶御语塞,惯性地抬起手就要往叶谨谦脸上招呼一巴掌过去。
“曾经任你们动手谩骂的叶谨谦早就死了,希望你们能知道,现在的叶谨谦Q集团的执行总裁,也是Q集团在C市设立的分部臻宇集团的负责人,合约给不给你们,还要我说了算的。”
叶谨谦格住叶御的手臂,眉端微扬,“所以,你最好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动手。”
“什么?”
叶御面色一白,Q集团的执行总裁?臻宇负责人?这次投了三个亿的资金给叶氏的合作方正是臻宇。
“我只是念及你们生下我、把我养大到十几岁,所以才会打算送出那一笔钱。当然,就像你说的,我不敬尊长,所以我随时都有可能解除合约。”叶谨谦冷笑一声,丢下手里的一份合约,“这个合约你看看吧,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到时候派人送到臻宇就行了。”
语罢,便自顾离开了叶宅,空留下晃神未觉的两个人。
胡晓风做出惊讶状:“唉,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和叔叔阿姨多多续旧。”
“少废话,去酒店吧。”
“行行行,去酒店。”胡晓风尽可能平稳地开车,并将暖气开到最高温度,“对了,谦,你回来了也不能一直住酒店是吧?要不要给你找一套公寓?离公司近点儿的?”
“嗯,好,你帮我找找吧。”叶谨谦随意地靠坐在车椅上,这种事情从来不需要他担心,“找远点吧,安静点儿的。”
胡晓风一口应下,又饱含哀怨:“行行行,你是老板,你要我做什么我哪敢不做?”
叶谨谦还不留情地拆穿好友的虚伪面具:“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现在还在一个劲儿地躲胡婶,不正想着找个地儿安身?”
“谦,你就不问问我这几年叶氏发展得怎么样吗?”
“反正你嘴大,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不是吗?”叶谨谦惬意地闭上眼睛,暂时放空了思绪。
胡晓风翻了翻白眼,果然,这就是只老狐狸,把他吃得死死的:“这几年叶氏的发展并不顺利,经常受到杨氏的打压。”
“杨氏?”叶谨谦楚眉,重复了一遍。
“嗯,杨氏,现在接管杨氏的是杨家的大少爷杨子弈,那个人今年26,手段非凡,相当狠辣......”
“那是因为我还没出现。”叶谨谦难得自恋地打断了胡晓风的滔滔不绝,“现在,我觉得有意思了。”
“呐,这是关于杨子弈的资料,这次臻宇的投资案一出来,杨氏也来交过企划案。”胡晓风将放在一边的文件夹递给叶谨谦,“你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