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与荆棘
于沛昀说我都要走了,今晚吃什么去哪唱歌都要听我的,所以岑愿跟着他去了几家他平时几乎都不会踏进去的地方。这些却都是于沛昀常去的,岑愿也知道他常因为于书记的关系要涉足很多复杂的场面,今天一见倒是不禁太阳穴跳了几下。
尤其是进KTV的时候,恰巧在大厅的经理一回头看见于沛昀,面上一激灵,甚至左脚绊了右脚一下,风风火火喜气洋洋地迎过来:“于少,好久没来了!”探头看了一眼后边,发现只有岑愿,“……今天,和朋友?”
“恩,就我们两,就来坐一下,拿点啤酒就行了,还是楼上那间。”于沛昀说着侧身,让岑愿先上楼。
坐下不久服务员就陆陆续续送进来一溜吃的。果然,哪里是说的只点啤酒那样。经理倒是没再亲自进来,应该是于沛昀事先招呼过了。
恩……岑愿略略思索:他那样鬼哭狼嚎五音不全地唱那些歌,也真是怪不好意思让人进来听见的。
岑愿自然不唱歌,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喝几口酒,于沛昀专心致志地唱他的《难忘今宵》。(?,误)
倒出来自己喝了几杯,岑愿扭头看于沛昀,忽然觉得他那样子有些来气。过去把啤酒一瓶瓶启开,一瓶瓶摆满桌子。于沛昀觉察他的动作回头看他,抬了一下下巴表示询问。
“来喝酒,单唱歌有什么意思。”岑愿继续低头开酒。
于沛昀懒洋洋地向后一倒,靠倒在沙发里,笑他:“你会玩什么?”
岑愿拍了他膝盖一把:“别嗦。”他回头看了一眼桌上摆的东西,“别的不会,掷骰子还能不会吗,起来。”
于沛昀就陪他。
第一把于少就输了,岑愿给他一瓶,示意他喝光。于沛昀皱皱眉:“你明明知道我不怎么喝酒。”
“骗谁呢?”岑愿难得的愈演愈烈,不想轻易放过他的态势:“那天来找我的时候我可没忘,那身上的味道,你得喝了一缸吧。”
这回于沛昀没争辩,接过来喝得很爽快。
结果就一路输下去,岑愿满意地一瓶瓶地递给他,七八瓶都过去了,终于是岑愿输了。他端起来喝了半瓶就放,于沛昀不行:“还带这么耍赖的?”
岑愿正色道:“给你送行,主要是你喝开心了。”他看着于沛昀的脸色微变,似是在挣扎着想清楚什么,无果。于是知道这几瓶酒下去还是有用的,继续一本正经地忽悠:“我过会儿还得清醒着送你回去,对吧。”
于沛昀犹豫了一下,“也是。”于是这个不平等条约就这么维护下来。
再来没过几把,岑愿电话响起来,他看了一眼转身走到门边。包间里面有两个单独隔出来的房间,一个隔音效果很好地小休息室,正对着门口,隔壁是卫生间。岑愿拉开休息室的门,进去接朝钼的电话。
“你回家了吗?”朝钼在那边问。
“没呢,同学要出国了,今天来送送,怎么了?”
“没什么,和你说一声今晚我不回去了,录音室这边都在通宵。”
“在做什么?要我过去帮忙吗,我这边没多久了。”
“不用,你今天也累了,我不来接你了,等会儿打车回去睡吧。”
岑愿也不再坚持,说了两句就挂了。
刚拉开休息室的门跨出去,还没适应光线突然变暗,岑愿就被一片阴影拢住。
于沛昀身形过来得有点快,两个人随着惯性撞向身后的墙壁,他及时伸手抱住岑愿,一手挡在他的背上,一只手护在了他的头后面。
撞上墙的时候岑愿还是闷哼了一声,然后于沛昀把他搂得更紧,说了一句话。
身后没有按停的音乐声有些大,岑愿没全听清,只听到一句:
“……你别走。”
然后像是为了证实他没听错一样,于沛昀继续重复了一遍:“你别走。”
似呢喃,却很急切。
岑愿想着这是醉了,和他说我不走,抬手拉开他。
于沛昀没放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今晚的的确确想过有话要对岑愿说,他想了很久,从岑愿和他坦白和朝钼在一起那天就开始想,或者更早,在朝钼正式出现的时候就在想……又或着,比那些都早得太多太多……
岑愿在身边的这段对他来说长而慢,他不愿走开的时光里,一直都在想。
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开口,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他有点打算忍下去。
要不就这么算了吧,他这么劝自己。他让自己避开,让自己去成全,让自己干干脆脆地离开C城。
可是刚才岑愿拿起手机起身的一瞬间,无边的情绪笼罩了他,一切强装的镇定和洒脱土崩瓦解。
他终于搞清楚,这么长的时间里,他甚至只是在和自己较劲。那一瞬间,他忘记了自己整理好的措辞,他忘了自己已经编排好的话语,忘了要把握恰到好处的表情和情绪,他忘了他想要表现的自然和无所谓,所以他不明不白得冲上来。
然后他听见岑愿温润的声音在耳边,他说:
“我不走。”
内疚和恐惧就弥漫上来,汹涌着和太多莫名的感情混合在一起,越发混沌。
他把手松开一点,整张脸埋在阴影里。
“对不起,我以为,你接了他的电话,就要从我这里走了。”
于沛昀的声音微微起伏,却也无比平静。
――就像他一出现,你就像要从我这里全身而退。
岑愿还没开口,他继续说:
“岑愿,你幸福吗。”
“他爱你吗?”
岑愿,是不是你渴望的平静安好的日子维持了几天,就忘了,忘了你们在一起之前埋下过拔不掉的刺,那些刺放在别人那里可能是绒绒的细毛,没什么所谓,或许丝毫不值得提起。可是放在你那可就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