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 萧杀荒寒 - 祈河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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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五岁那年,是许浅默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年,却也是他从来不愿想起的一年。那一年,难过,痛苦,绝望,却也是那一年,结识了注定纠缠一生的人。

五岁以前,他叫安瑾扬。瑾,美玉,扬,貌美。不同于许浅默的隐忍内敛,安瑾扬是开朗阳光的孩子。父母开着一家小公司,生活还算富足。父母将他视作掌上明珠,即使工作再忙也会抽出一点时间陪他。他们陪他做游戏,讲好听的故事。他们总是微笑着叫他,小瑾。

本该岁月静好,然而在他五岁过半的时候,父母生意失败,欠下了巨额的债务。一向无忧无虑的瑾扬,在这一年知道了什么叫肝肠寸断,他的生命就此被推向截然相反的地步,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接近死亡。

当然,父母破产是他后来知道的。其时的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那一段时间,父母仍旧像往常一样对自己微笑,可是他曾偶然见过父母背对自己时所流露出的焦虑。家里开始有很多人来,争吵,谩骂,不绝于耳。然后是频繁搬家,搬出了宽敞明亮的家,搬到各种偏僻的地方,在一个地方住不到一个星期。

动荡的生活持续了三个月,直到那一天。是个阴天吧,空气中浓重的水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却终究没有下雨。

那一天,赶了好久的路。漫长压抑,谁都没有说话。父母带着他,敲开了一个陌生的门。开门的男人不算帅气,但给人感觉还算亲善。当然,瑾扬无法预知后面发生的事。

“小瑾,叫人呀,叫刘叔叔好。”母亲说。

“刘叔叔好。”

“小瑾真乖,这个给你,去那屋玩一会。”刘叔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给他一个玩具。

过了一会儿,瑾扬看到父母走到门边,要告辞的样子,便追了出来。父亲神情如常,母亲微微红了眼眶。三个人就这样站在门边,相顾无言。许久,母亲低泣出声。

“小瑾,是父母不好,这段时间你受苦了。”她蹲下来,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小瑾,刘叔叔是我们的亲戚,你先跟他住,过一段时间我们就来接你回家。你要听刘叔叔的话……”瑾扬伸出小手帮母亲抹去眼泪,他并不能明白母亲为什么如此伤心。不过是分开一段时间而已。

他不知道这一分开,便是诀别。

“小瑾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父母回来。”母亲说完这句话,他们就走了。父亲则自始至终沉默着。

现在想来,那伤心,那泪水都显得分外可笑,不过是卖掉了自己,换取东山再起的资本。既然当初狠心推进火坑,凭什么这么多年后出现,轻易打破他得来艰难的生活。

刘叔叔倒是好吃好喝待瑾扬不错,就是有点好赌。平静下来的日子总是短暂,瑾扬一天一天算着日期,第十一天。刘叔叔带他坐上火车,两天三夜,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刚开始时,瑾扬并不担心,他觉得父母把自己托付给刘叔叔,那刘叔叔便是值得信任的。父母从未骗过自己。

可当刘叔叔带他来到一处地下入口时,瑾扬知道了自己错的多离谱。既是亲戚,为何以前从未所闻?他竟然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瑾扬不肯再往前走了,冷冷质问。他一向聪敏,抛开感情的因素,已经猜到事情的大概,只是无论如何不愿相信罢了。“青港,枫樱地下奴隶仓库。”刘叔叔转过身,语气冰冷。“为什么?事到如今,我也跑不掉,总该让我明明白白。”青港离家千里,他是知道的。他一个小小孩童,时至午夜……可他只能拼尽全力先冷静下来。

五岁的孩子能有如此机敏,如此临危不乱是十分难得了。但有什么用呢?反应过来不代表逃脱得掉。刘笑了一下,在深夜里显得贪婪如同鬼魅。“你不知道吗?你父母破产,欠下巨额债务,他们已经把你卖掉还债了。你看你这么漂亮,肯定会卖个好价钱。”说着手指甚至抚上瑾扬脸颊。我们不知道他这样昧着良心做事,还他自己的赌债会不会良心不安,但他的确第三年被人生生打断全身骨头,一粒子弹射穿颅骨结果性命。

瑾扬厌恶地打掉刘的手,心中一片寒冷,不知所措。他相信父母以前待他好是真的,离开时的伤心也是真的,只是终究抵不过利益。他没有逃跑没有反抗,安安静静跟着刘走进阴暗的地下室。母亲,您看,瑾扬一直很听话,您答应过瑾扬的,您说会接我回家,母亲一向信守承诺的,对不对?

地下室空间很大,潮湿,血腥浓重。整齐地堆放着一排排铁笼,笼子里关着漂亮的男孩。他们只穿一件长到膝盖的白色浴袍,甚至有几个赤身裸体。

压抑,恐慌,麻木不仁。

瑾扬也被换上白色衣服,关在墙角一个铁笼里。“你的编号是Z-27,先休息,明天教你规矩。”男人微笑着,轻轻拍了拍瑾扬的笼子。

第二天,瑾扬走出笼子,抬头直视着男人,目光冷漠。他紧紧攥住白色衣角,在这样肮脏的环境下说不出的禁欲与清宁。这样的人,天生就应该被捧在手心上,被人放在心里好好照顾,日夜牵念。

男人玩味地欣赏着瑾扬嚣张的样子。有点意思呢,从来没有人在如此境地下还能保持冷静,在他面前。“啪”,甩了一个凌厉漂亮的鞭花,吓得所有铁笼里的男孩皆是一抖。

“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主人,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肉体,思想,灵魂。”望着男人眼里的严厉,瑾扬怎么可能不怕?他只是竭力撑着,他不想任人践踏。“跪下,告诉我,我是谁,你是谁。”瑾扬不动。“跪下。”又一次重复,瑾扬依旧站着,笔直。

男人觉得越来越欣赏他了,好久没碰上这么有意思的猎物。“不肯?那就打到你肯为止。”地下室寂静得可怕,只有一鞭一鞭,重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越发沉闷。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惹怒了男人。那小小的身体早已站立不住地趴在地上。

然而竟未呻吟一丝一毫。

“不会说话是吗?”男人皱眉。

没有任何的回应。

鞭打声再一次响起。“这是第一课,反抗只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想活下去,必须顺从。”许久之后,男人大概是累了。“给他治疗,不给食水。”“什么时候想通了,叫人告诉我。”转身离去。

他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和耐心,可以陪着这个小奴隶慢慢磨。

瑾扬终于明白这个地方为什么叫枫樱。枫,鲜红,樱,盛开。鲜血盛开的美丽。鲜血盛开美丽吗?不知道,只知道很痛很痛,只能一个人蜷缩在墙角,闭着眼睛死死忍耐。灯在男人走时关上了,黑暗,痛楚。拼命守住所剩无几的自尊有意义吗?换来更多痛苦。可是低头了就代表从此以后任人践踏。不想在别人脚下残喘。

没有一个人肯分一点东西给他吃,没有一个人肯稍微安慰他一下。原本以为曾经那么疼爱自己的父母,即使卖掉自己也不会让自己过得太难堪。没想到竟是沦落至此。安明,阮兰,你们多狠的心?

一次次昏倒,又一次次醒来。第几次醒来之后,灯光刺眼。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表情捉摸不透。

“醒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男人丢给他一个纸包,“吃吧。”饥饿能够吞噬理智,尤其是食物近在眼前。瑾扬狼吞虎咽吃了下去,什么也没问。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哦,忘了告诉你,你刚才吃的是狗粮。”男人抱着双臂,待瑾扬吃完,不紧不慢地开口。看吧,还以为自己多高贵,知不知道刚才狼吞虎咽的样子连乞丐都不如。

瑾扬没说话,他猛地弯下腰,手捂肚子吐得昏天黑地。最后生生吐出血来。

昏倒过去。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灯光刺眼。他看见一个人从入口走进来。那人着一身灰色休闲装,面无表情。清秀而凌厉,并无暖意。

“您先看看,喜欢哪个?这里只是一部分,您要不满意我带您去别处挑?”男人跟在那个人后面,点头哈腰,很是恭敬。

想要抓住的,唯一一点希望。

天堂或地狱,只要离开这里。

当他走过自己面前时,瑾扬伸出手,一下扯住他裤脚,不让他往前走了。“主人,求您,带我走。”他趴在地上,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助而恭谨,血顺着白色的衣服往下流,宛如盛开。

原来并没有多么难堪就可以做到的。

裤脚被人扯住了,昭城略一迟疑,回头看见一个孩子趴在笼子里,细若蚊蝇地叫他主人。面容苍白,头发被汗水浸湿。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充满祈求。

他还很小。

恍惚一瞬间,昭城似乎看见了昭然。清澈的眼睛,小心的神情,每次被打以后就是这么看着自己,什么也不做,等着自己抱他,安慰他。

满室春色,再也看不进其他人。

“开个价。”

“他……您不再看看其他孩子?”男人有些犹豫。这孩子倔强得很,要是不小心触怒了这位权势通天的客人……何况他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奴隶了。“他才送来不到一个星期,要不等调教好了再给您送去?”男人陪着小心。

“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人。”昭城冷冷地,转身大步走向出口。

瑾扬听到了那句“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人。”你说,我是你的,我终究是有人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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