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里,一阵胃痛把我惊醒。我轻轻起身,看见熟睡中的林豫,恍惚间好似回到从前。
我起身找出药,之后倒了一杯水,一个人坐在阳台抽着烟,望着窗外发呆。窗外,星空在城市的光影中,影影绰绰并不明显。
星空下,我开始虔诚的向上苍祷告。希望此刻,可以一直持续要下去,直到永远的永远。
昂立起身来走来,伏在我的脚边。我轻轻的抚摸着它光滑的毛,这个曾经的小家伙的体积变大了一倍,根本看不出来时以前可怜兮兮的模样。
当然,这都归功于林豫。
每次看到昂立在以我认为不合乎科学规律的速度生长着,我都会严重的怀疑,是不是林豫给它吃了化肥。
有一次,林豫正在给它吃着什么东西。我忍不住好奇,把林豫按在墙上指着林豫反复质问,反倒迎来林豫的好一阵嘲笑。
他笑着对我说:“说你是呆瓜,还真是个呆瓜。哈士奇还有长不大的,你竟然……”
我打断他:“哈士奇是什么鬼?”
他笑得眼泪都几欲流出,对我说道:“你连哈士奇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把昂立买回来了?”
“我要是什么都知道,我还叫白一城吗?”我被他取笑,有些不快,回敬道:“什么都知道的,那是《十万个为什么》!”
他点点头,之后眉眼含笑的看着我。他的笑,好似午后的时光里阳光温暖的照耀,将阴郁的心情一点点化开。
看着他的笑靥,我不由的一时出神,呆立在原地。片刻后,回过神来,继续说道:“而且,我刚刚买回它时,它还没一个枕头大。你说什么哈不哈的,我才不信。”
林豫彻底被我的无知击败了,无奈的说道:“服了你了,十万个为什么。”
“什么十万个为什么?”
“太长,就叫《百科全书》吧。”
“你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说你啊!”林豫笑着回答,之后他总结出一个令我觉得十分耻辱的道理――“无知不可怕,无知无畏才可怕”,我也顺理成章的多了一个新的称谓――百科全书。
不管怎么说,反正林豫是钻了空子。在我上班的日子,他都有大量的时间悉心照料昂立,如今昂立和他比和我更加亲密。
昂立忽然起身,爬到我的腿上,傻乎乎的看着我抽烟。
烟雾袅袅,燃烧后化作灰烬,冰冷的落在玻璃的烟灰缸里。
几支烟后,水已微凉。我吃了药悄悄回到床上,轻轻的盖上被子。林豫轻轻翻身,侧卧在我的身旁,悄悄的说:“吓我一跳。”
他的声音很轻,宛如梦呓一般。
我不解,轻轻问道:“什么?”
他睁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眉眼间锁着一团雾气,说:“我以为你又不在了。”
“我一直都在。”
“又抽烟味了,好大烟味。”
“没有,吃药了。”
“又胃疼了?”他问。
“没有,口渴。”我说道。
他豁然坐起身,抓住我的手:“口渴还要吃药?白一城,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我把另一只手附在他的手上,轻轻的拍着,安慰道:“不用,老毛病了。”
他不再说话,我也保持沉默。沙沙的钟表声和苍白的天花板,在接近午夜的时光中相互辉映。却见林豫面色忧虑,默默地看着我。半晌,他长长的叹气,说:“说你多少次了,就是不听。都二十多了还这么任性,你要是能听我的多好。”
我轻轻的拉他躺下,顺从的说道:“好了,好了,以后我全都听你的,睡觉吧。”
很多年以后,午夜十分。我辗转反侧,不得安眠,耳边响起林豫曾经的话,他说:“我以为你又不在了”。那一刻,我恍惚好似明白了他一刻的思量。
如果你的人生中,有一个人曾在梦醒的弥留之际,对你说“我以为你又不在了”,请你一定要珍惜,他一定是爱得深沉,却无法说出。
而后的很多日子里,像雨后的天气,渐渐开朗起来。每天,林豫都会在下班时刻准时出现在我单位都楼下。
白色的索纳塔,蓝盒七匹狼香烟,成为他的符号。
每次回到家后我拿出酒,林豫都会飞速抢下来,之后像批评孩子一样批评我。
每每这时,我都会和他张牙舞爪的理论,之后就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战。最后,他都是用一句“你有胃病,不能喝酒”结束战争。之后,拿着酒自斟自酌起来。
看着他品酒的样子,那一刻的我真想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从楼上丢下去。
似乎,我也只可以想想。他的力气可以在我跟他赌气时,轻而易举的把我扔在车里,也可以在我耍赖不起床时,毫不费力的把我拎起来,他的“孔武有力”让我头疼不已。
后来,他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酒吧里作夜场驻唱,每天晚上七点上班。在匆匆的把我接回家后,他胡乱的吃一个水果,就离开了。于是,每天我会做好饭等待他。日子一久,厨艺精进了许多。
每次他回家的时候,我都会躲在门后。在他开门后,突然跳出来吓他一跳。每次,他都会配合的装作一副鸟惊鱼骇的样子。之后,笑着走到厨房,坐在桌前一边吃着一边赞不绝口。在那段日子里我们无数次地上演这种游戏,乐此不疲。
生活就这样,简单、平淡却快乐。
很多时候,在酒吧会有人“请他一杯”,所以他不经常开车。于是,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每天在他下班时,骑着自行车去接他。坐在车后座的他,安安静静的靠在我背上。那一刻,还挺有成就感的。
在我把这种臭不要脸的成就感说给他时,他正在喝水,直接就被呛到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推着自行车,去到二手市场卖掉。待到我下班回家时,发现自行车不见了,故意找茬和他吵了一架,说他莫名奇妙。可惜,人家并没有理会我,而是直接把不安分的我按在床上,故意气我说:“白少爷,你那么厉害,那你养我呗。”
当时,我抱起抱枕,可怜兮兮地对他说:“林公子,我一个月那点工资还不够养昂立的,看在我这么穷困潦倒的份上,你养我吧。”
他赞成的点着头,郑重其事的说:“嗯,这个决定很好,就这么办。白一城,以后我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