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 婚久见人心 - 漾桥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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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林惟故一个人在电脑前坐了很久。他手指撑着下巴,眉头皱着,过了一会儿,才像是做了一个格外郑重其事的决定一般,将光盘插.进驱动器里,然后打开里面的内容来。

尽管从陆心这个当事人口里听到了她平淡得犹如春天随意吹拂而过的风一般地描述,他看到这个视频画面的一瞬间,眼神还是跟着蓦然收紧。拳头也不自觉地狠狠攥了起来,似乎这样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画面上的陆心穿着宽松的病服,衬得她愈发瘦得不像话,她头发辫散乱且顺服地垂下来,极细,似乎因为营养不良,还有些微黄。

林惟故看着她肿胀得几乎辨不出本来面目的脸,嘴角的伤也分外明显,涂了药,更是青一片紫一片的,乍一看,格外骇人,之后便是让人有一种说不出口的不适和心疼来。

林惟故拧着眉,几乎片刻都不敢让自己走神或者放弃地,听着记者像是利刃一般地话语,一刀一刀刺进陆心年轻而柔弱的身体,然后将她眼神里的祈求和阳光通通抹杀。

但他还是没能听到看到最后,当陆心眼神从祈求和可怜变成恐惧、惊讶,再然后变成彻底的绝望和小兽一般地愤怒,当陆心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猛地向对面掷出身边所有可以掷出的东西,做着自己最后的抵抗和于事无补的自我保护,当陆心年轻的伤痛犹如烈火燃烧殆尽后的嘶哑的嗓音隔着经年的带子弥漫在他耳际,他犹如被万箭穿心一般,突然就颤抖着手,用了全部剩余的力气去按关机键,按了好几下,甚至狠狠地砸了桌子一下,然后他也在空旷的办公室,突然压抑着怒吼一声,抱着脑袋,慢慢伏着身体无力地瘫坐下去。

心底里那种压抑着犹如窒息的感觉久久消散不去。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远比文字和所有隔了时间和空间而遥远模糊了的语言更加有冲击性,让人猝不及防。让人无力招架。

――

陆心跟着陆扬出来后,看到他停着的那辆车,她抱着臂,脸跟着冷了下来,问他:“这车哪来的?”

陆扬一面有些炫技地按了一下开了锁,一面N瑟着跟她讲:“跟我那哥们儿借的。哎,怎么样?听说五十来万就能买着。”

“五十来万?”陆心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坐了进去,“你有?”

陆扬在外头小声地,但是能让陆心听到的音量嘟囔了一句:“我现在是没有,那等我以后有了工作,不就有了。”

他一面发动了车子,一面侧着头,讨好和献宝一般地说道:“姐,我可听说,我姐夫单位,那一个小部门的经理,一年都可以挣这个数。”

陆心回头,就看到陆扬一脸放着光的表情,伸着右手,给她比了一个“七”,他刻意压低,但却抑制不住得,声音因为激动变得尖利,“七位数起啊!”

陆心就扯着嘴角冷着脸抬眼看他,她的声音语速都保持一种客观的冷漠:“高考大多都是省状元或者尖子生,大学国外名校攻读或者国内top10,出国两年以上,MBA级别+,独立带过价值千万创新项目……这些,你占得到哪样?陆扬,你知道吧,人贵有自知之明。”

陆扬被她贬损得有些不悦,格外不服地开口呛她:“你还不是什么都不是,还能傍上我姐夫,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陆心也不恼,她嗤笑了一声,说:“是啊,我什么也不是,自己奋斗了十年,养不活那个吸血的家和你这么个米虫,自己活得也不像个人样。”

陆扬听得来气,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恭敬地单独叫过陆心姐了,也就是用得着她,陆母又千叮咛万嘱咐,人一定得带回来,他这才不得不低头,至于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和地位受到了挑战。陆心仗着自己靠着林惟故翻身了,这就开始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他刚准备开口骂,陆心那头手机却适时地响了,他瞟见屏幕上林惟故三个字,停了一秒还是把到嘴边的话悉数咽回了肚里,转头,专心地开车。

陆心也转过头去,接起了电话。林惟故低沉的声音就顺着穿透到她的耳膜和脑海里,让她的急往上涌的坏情绪都沉淀了下去。

他问她在干什么,陆心吸了吸鼻子,老实回他:“陆扬来接我,我妈让回家一趟,吃个饭。”

这真的让她很憋屈。可陆母总能教给陆扬一些让人无力招架的卑鄙甚至下流的言语和手段来,让但凡要脸又不想失去工作的人妥协。

陆心想着,什么时候她也能不要了脸了,那就好了。大家互相伤害,谁怕谁。

林惟故在这头就皱起眉来,他修长的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桌子,隔了会儿,沉声嘱咐她句:“照顾好自己。”

陆心听他这么一说,莫名有些好笑,好像自己不是要回趟家,而是要进蛇鼠狼窝一般,危险系数一万,她弯着嘴角想笑,跟着心情也和缓了一些,原本想着今天是不是要跟他说一下台里发生的那件事来着,这会儿什么都不想说了,不开心那些,唯有变淡消散,什么都不想说了。

简单地聊了两句,陆心就挂了电话。她嘴角的弧度几乎是一瞬间就垮了下来,她转过头来对着陆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回去赶紧把车还给人家,回头又擦了碰了丢了,我们现在就说好,我一分都不会帮你垫。”

这事儿可是有前车之鉴的。陆扬之前上高中,看人同学的山地车酷得不行,就借着骑,又是帮人写检讨又是买零食的求来的,结果没骑一中午,就给偷了。这笔钱,几乎花了陆心半年每天晚上奶茶店打工挣来的所有工资。这样的事,可不止一次。

那头陆扬冷着脸,用极其鄙夷的眼光瞟她,也没再多跟她回嘴。

隔了一会儿,陆心正把头转着对着外面,突然听到后面咬牙切齿般自言自语道:“老子早晚自己买一辆更好的!”

行啊,陆心靠着椅背,内心毫无波澜,白日梦人人都能做不是。

刚一进门,那头陆扬嚷嚷着就进屋上电脑打游戏去了,陆母在厨房喊她去帮忙。

陆心也不多言,围上围裙就上阵了。

倒不是说专请她回来她就摆个谱啊闲着坐着啊,一面是她更不想直面陆父和陆扬那两张相似的面孔,一面就是她并不想久呆,陆母的用意猜也知道。她还赶着回去,台里乱得紧,她中午也就顶多能三个小时的活动时间。

那头陆母正切土豆,她就走到池子那里择菜洗菜。

在厨房其实都很好,是她在陆家和林家最愿意呆的地方,一面可以让她做一点过手不太用过脑的活儿,可以放松下大脑,一面就是可以免于大多数的正面相处和交流,也就免了大多数的冲突,大家相安无事,对谁都好。

当然,陆母专程有事找她,想给她“提点”一下的时候,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比如此刻――

陆母正切着土豆,突然就叹了一声,然后开口有几分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孩子,我说两句你还不乐意听了,我说让你生孩子那事,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她说着,用刀把土豆丝都盛进一个盆里,然后提溜了一下陆心的围裙,压低了些声音说:“之前刘婶家媳妇不是一连生了俩闺女,怎么也不得子,就找人给弄了个方子。结果她媳妇儿吃了,这胎真生了个大胖小子。我跟刘婶要来了,给了些烟酒礼物,想着让小芳吃一吃,给老陆家续个香火,你待会儿啊,也拿着这方子,回去照着抓药吃着,包管用!”

陆心一副不可理喻又极度气到无奈地语气,她头也不抬,语气里嘲讽地说道:“一个方子就管用成这样,人类学家和基因学家都可以退休下岗了。”

陆母看她一副爱答不理,满不在乎地模样,就有些气急地低吼她:“说你你就听着点!要不有你吃亏的!你说你这,本来不是处就容易被人男方看不起,还这么久都不争气。是不是当年那……伤着了?要不我再给你找点方子……”

陆心正在那头砧板上切芹菜,闻言,她像个野蛮的屠夫一样,猛地用力砍下菜刀,刀口嵌进去一截,扬威般地站立着,她低头挑眉看着陆母,声音也冷得彻底:“你这么在乎这层膜,当初怎么不趁我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顺带让查一查?看我有没有被强.奸啊,有没有为了钱跟人睡啊,有没有跟洛河不清不楚的,好让你掂量着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这说起来,确实和卖猪肉一般,称斤称两的,并没有任何的分别和高贵之处。

陆母被她这个说法激得脸上的耐心也消磨殆尽,她先是格外鄙夷地警告她:“别说脏话!”在陆母眼里,“强.奸”二字从女人嘴里出来,那就是脏话。陆母跟着又“啧”了一声,有些压低声音埋怨陆心不懂事:“你傻呀!那时候到处都是记者和警察,都晓得是你为钱去……在那边查出来被报道了,不是让全世界都知道了?现在你还怎么可能还嫁得出去?”

陆心跟着就嗤笑了一声,她低下头去,猛地拔出菜刀来,然后把菜由切改为了剁,乒乒乓乓的,宣泄着主人的诸多怒意。

陆母见她这样,一面先起锅炒菜,一面又呜呼哎哟地抱怨陆心不懂她做母亲的苦心家里头没一个省心的。

陆心倒是无比赞同这点,然后她把车上跟陆扬说的话对着林母也再声明了一遍,然后说:“你们乐意由着他想做什么想干什么随你们的便,只是,我今天话先撂这儿,哪天陆扬捅了什么篓子,别再让我擦来屁.股。钱是我拿命挣的,我不允许他当废纸烧。”

陆母被她这还没开始商量就直接堵住路子的话噎了一下,跟着面部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她抬起手头的锅铲,眼看着就要落在陆心头上背上,那头的门铃突然响了。

陆心仿佛没看到陆母这欲上手的模样,专心做自己手头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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