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古潜渊
少年敛下眼睛，垂在两侧的手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愤怒。被人看轻，他经历了这么多次，也该习惯了才对，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挑起愤怒？不是只要达到目的不就可以了吗？
“你想怎样？”少年低下头，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庞。
“不是我想怎样，是你想要什么，这一场交易主动权一直在你手里。”陆峥虽是这样说，但身上的气势却截然相反。
少年五指紧握，似要将所有情绪尽数嵌入身体里，许久，他重新抬头，他眼睛里初识的阴冷似乎散了些，只是内心的防备一如既往。
“如果，你骗我！我就算不是囚狼也要拼尽全力让你不得好过！”
少年突然迸发的气势让陆峥笑得更欢了：“我陆峥从不骗人，无用的人我不屑于欺骗，而有用的人我又怎么会骗他呢。”
“我叫古潜渊，古有潜龙在渊。”少年垂眼的模样顺服如绵羊，但是陆峥知道这只是表象，谁也不知道这只羊什么时候会伸出利爪。
“古潜渊？好名字”陆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叫陆峥，以后就叫我阿峥好了。”
少年似乎有瞬间的犹豫，然只是片刻便消失无踪：“好，阿……峥。”
“现在方便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了吗？”
古潜渊环顾四周，见孩子们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吧。”
陆峥当然注意到了孩子们的神情，同意了这个提议：“好，不过你擅自离开没事吗？”
“……没事，我已经成年了，可以不用住在孤儿院。”
陆峥本就对人的情绪很敏感，自然察觉到对方话里的迟疑，只是他没有戳穿，每个人都有点秘密和苦衷，刨根问底倒显得不明事理。
两人交代大些的孩子照顾好小家伙们，便相继出了门外走去。一路无言，直到到了一家咖啡厅，陆峥才首先打破这种僵局。
“你姓古，和都城b市的古家有何关系？”
都城三大世家，沈家，古家，苏家，俱是b市首屈一指的龙头老大。三家掌管领域各不尽相同，且互相压制互相平衡，可谓迁一发而动全身。
沈家是商界的龙头巨擘，b市甚至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基本被其掌控手里，沈家的财富没有人估算过，因为就是算了，也不知下一秒会不会大幅度增长；而古家则是军界领头羊，从古以来，便有军政不分家的说法，古家把持军政多年，自有其厉害之处，古家的实力也可见一斑。
三大世家中最特殊的要数苏家，苏家擅长风水阴阳X理，百年前乃是业界闻名的风水大师，然风水一事对于崇尚唯物主义的现代人来说，纯属无稽之谈，面对来自各方的压力，阴阳师的地位已经是江河日下，如今已经没有多少真正的通晓风水阴阳之术的了，苏家的地位已然岌岌可危。
古潜渊搅拌的动作一凝，“我不知道……我是孤儿，十八年前被院长从垃圾堆里抱出来时，身上只有这块写着古潜渊三字的玉佩。”他的脖子上赫然挂着一枚古拙的墨玉。
墨玉色泽透亮，透过光隐隐有波纹流动，是一块极品好玉，从这玉的质地来看他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啊！
“我对你身世也不感兴趣，不过以后若是你想找你的亲人，可以跟我说，我定当帮忙。”
“自然，不好好利用你一番对不起我的消息！”他倒是一点也不掩饰。
陆峥正是欣赏他这一点，他端起瓷杯：“好了，言归正传，那天你看见了什么？”
古潜渊低头看着面前桌上的绣花，似乎在回想那日的情形：“那天晚上，我因为白天吃了些瓜果起夜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窗外有黑影闪过，我原以为是野猫，毕竟这地方偏僻，又靠近郊野地带，我没有在意，只是后来不知从哪里传出些细琐的声音，我怕是那些野猫在抓被褥衣服，又起来一趟准备把它们弄走。”
“你应该注意到了，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夜晚是我最好的伪装，我下意识控制自己的气息，等我寻声走到那里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并没有觉察到有在人靠近。”
“我看见那人在翻找什么，那间屋子是孤儿院堆放包裹快件的地方，我还想谁会在孤儿院偷东西，他不是傻子就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他穿着一身黑衣，看起来很魁梧，脸上还戴着口罩，我想他也偷不到什么，况且孤儿院没有保安，打算等他找到东西自己离开。”
“只是……”古潜渊看了陆峥一眼，“只是后来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好像发现我了，但是他没有拆穿，我原以为他和前面那人是一伙的，只是他居然也隐在暗处，我明白了这应该是两拨人。我正打算离开，就见后来的人手里拿出什么东西对着黑衣人许久，我猜大概是相机之类的东西。”
“然后……没有然后了，黑衣人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离开了，后来的神秘人也随后走了。”
陆峥搅了搅已经完全冷了的咖啡：“你看清楚他们的模样吗？”而后又拿出一张照片，“是照片里的这人吗？”
“对！那个黑衣人和这个人的装扮一模一样。后来的那个人我虽然没有看见他的样子，但是我注意到他的动作，似乎是个左撇子。”
陆峥喝了一口，口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果然他不适合这类东西。
“你的这些消息，听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足以让我浪费时间精力帮你。”
听到这里古潜渊勾唇一笑：“我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开胃小菜，后面的才是重点，只是我亮出了我的诚意，你也该给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陆峥放下瓷杯，抬头的瞬间目光如炬，仿佛看透了人心：“你想出人头地证明他们是错的，你想保护孤儿院的孩子，你想留下孤儿院，你想找到你的家人。你有这么多要求这么多弱点，还想和我谈条件，是不是太天真了！”
古潜渊惊起：“你调查我！”
店里不止他两人，这一声质问顿时引起众人注意。古潜渊见众人视线有意无意往这边撇，也知道自己反应太过激动了，深吸几口气平复怒气后坐下。
陆峥慵懒地靠在身后的靠背上，手撑着下巴：“这你就冤枉我了，我虽然不是日理万机，也不会闲的没事查你吧，再说我们今日可是第一次见面，难道我还会未卜先知吗？”
“那你从何得知我的情况？”
“我那只是试探一问，不过……看你这模样我一定是猜对了咯。”
“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由你了，我只是说出了一部分猜测而已，你还想知道剩下的吗？”
古潜渊沉默了一会儿，显然相信了陆峥的说法，只听他道：“你是从哪看出来的？”
刚刚还是艳阳天，转眼却是乌云密布，透过窗可以看见天空吊垂的红日忽明忽暗，仿佛一盏短路的灯盏。
光影下的陆峥笑得神秘莫测：“如果告诉你了，我的神机妙算不是要大打折扣了吗。不过你也猜到了，我想让你为我做事，那么就为你破例解释一次，让你心服口服。”
陆峥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说：“我说过，在你主动找上我的时候就代表你就已经失去了先机，你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在观察你了。第一，你已经成年，按理是不该继续待在孤儿院，但是你却打破了这个理，我想你和孤儿院关系应该很好，可能比你那未见的双亲还要好，他们或许就是你的软肋。”
“第二，你的性格太阴郁，我猜你以前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吧，比如你多次都领养的人家嫌弃退回，这或许也是你成年了依旧在孤儿院生活的原因之一。第三，被遗弃你一定是对你的父母失望了，有多少失望你就对孤儿院有多少感激。
所以综上，我猜你找上我一定想做出一番事来，一方面向他们证明自己，另一方面嘛，当然是保护孤儿院！至于孤儿院发生了什么需要你保护，我就不得而知了。”陆峥双手摊开表示无能为力。
直到陆峥说完，古潜渊才将视线从窗外移开，他看着陆峥的眼睛：“果然我没看错人，你说的都没错，比起从未见过面的父母，他们才是我的亲人，只是有一点你说错了，那些人只是和我留着同样血液的陌生人，除了这一点我完全和他们没有交集，甚至我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又怎么会为了向他们证明什么做这么多事！”
忽而古潜渊转移了话题：“你不是想知道更有价值的消息吗？我就告诉你，这家孤儿院是金梦之国名下的，它属于金梦的主人曹建国的私产，当初修建孤儿院的初衷就是为了洗白他的钱，而如今他已经将自己完全摘干净了，我们……就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