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老管家毕恭毕敬地对刚进门的聂青岳欠了欠身,“聂先生,尤飞回来了。”
“嗯?尤飞?”
“是的。”
听到车队进院以及佣人们打招呼的声音,尤飞缓缓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表情有点尴尬、有点局促,紧张道,“聂总,我回来了。”
聂青岳只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回来干什么。”说完,将领带松了松,和他擦肩而过上了楼。
尤飞呆立在楼梯上,不知如何接下话去。
尤飞不愿意跟宋衍河回来,找出各种借口理由,一会儿说聂青岳逼他练毛笔字,一会儿说聂青岳逼他练剑,甚至大夏天要他穿“奇怪”的衣服拍照等等,以及陈阳又是如何如何狼子野心,时刻准备发难聂氏,他身受聂青岳重恩,留在聂宅却无以为报,不如潜伏在陈阳周围,暗中破坏陈阳的计划来的实在。
宋衍河听得稀里糊涂,心道,难道这就是前几日看的小说里说到的,爱一个人就低到尘埃里,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帮不上忙的那种心情吗?真没想到尤飞对聂青岳已经用情如此之深。
宋衍河不想暴露实力,又不能对个凡人用强打晕,只好作罢。一边告诉自己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两口子的事情自己不该插手,一边想到聂青岳憔悴地寻找尤飞的样子,竟然一个忍不住就变成了尤飞的模样回到了聂宅。
等到他对着镜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反正尤飞早晚会回道聂青岳身边来的,就……先安慰安慰他,当做是……回报吧。说起来那天聂青岳满足了他不止一次,这么算起来只回报一次怨灵的事确实不够,咳,他怎么能占一个凡人的便宜呢?
不是没想过提取一段尤飞的记忆,看他原本是如何与聂青岳相处的,可是当着他的面读心的话势必要被尤飞发觉到他的异常之处,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宋衍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可现在……实在想不出这聂青岳到底生的是哪门子的气?爱人归来不应该是件开心事吗,他冷着脸这是给谁看呢?
明明那天在办公室里还一副上天入地求不得、心神俱瘁的表情,难怪尤飞诸多顾虑,总说他自己配不上聂青岳,分明就是这人口是心非得太过了!
“尤飞”在聂青岳卧房门外的走廊上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浴室里蒸汽氤氲,传出哗哗流淌的水声。过了一会儿,浴室门打开,聂青岳只披了一件浴衣就走了出来,连腰间的带子都还没系上。
冷不丁看到屋里站了一个人,聂青岳一把将衣服前襟捏住,喝到,“谁让你进来的!”
宋衍河心道,这还用谁同意,你进我房间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主人允许不允许呢?
嘴上却只好说,“对不起,我这就出去,忠叔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
“出去。”聂青岳语气不悦。
待尤飞出门之后他换好了衣服,略吹了下头发,准备下楼吃饭,忽然在门口愣住了。面上闪过一丝犹疑,又在屋里走了几步,最终还是停在了门口。
尤飞已经在一楼餐厅的饭桌边坐着。聂青岳直接走到他面前,垂眸道,“站起来。”
尤飞依言站起。
聂青岳打量了几眼,问,“你穿的是谁的衣服?我怎么没见过。”
“是忠叔刚买的。”
已经入秋,天气渐凉,北方的气温下降得更快些,早晚的温度已经低到十七、八度。尤飞忽然回来,之前聂宅为他准备的衣服都还是夏天的,忠叔就临时差人去买了几件舒适的运动衣。
“是新的?”
忠叔在旁边说道,“聂先生,衣服是我叫人去买的,都是新的。您不喜欢的话……”
“不用,没事了。”聂青岳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聂青岳在桌前坐下,拿起了碗筷道,“回来了就坐下吃饭吧。”
宋衍河莫名其妙,本来他就是坐着的,不是他让他站起来的吗?
聂宅厨师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只一看就赏心悦目,连被林琅的厨艺逼得活活辟谷的宋衍河也不禁食指大动,多吃了几口。正品尝着一块红豆馅糯米糍粑,忽然听到聂青岳开口叫他,“尤飞。”
这才想到还在别人的壳子里,宋衍河赶忙抬头看向聂青岳。
面前宽肩高大的男人和他对视了两秒,问,“好吃吗?”
糍粑软糯,红豆馅香甜,好吃是好吃,可是黏黏粘粘的,好像粘到牙上了,弄得宋衍河一时咽不下去。不便开口,只得点了点头。
聂青岳只问了这一句便没再做声,低头夹了几口菜吃着。
宋衍河松了口气,赶紧把嘴里黏人的糍粑咽了下去,又喝了点水清清嗓子,唯恐聂青岳再忽然发问。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宋衍河这才刚一动筷子,聂青岳又忽然道,“你毒戒了?”
什么什么?什么毒?
宋衍河懵了一瞬间立刻想起来,之前他算到过聂青岳的另一半命悬一线,敢情是体内有毒啊!可见到尤飞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是他看走眼了?还是毒已经清干净了?
电光石火间已是心念千转,宋衍河放下筷子,想着多说多错,干脆只回答了两个字,“清了。”
聂青岳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忽而一笑,重复道,“清了。”
接着便愉快地低头吃饭,夹起菜来都比之前大口了些,一碗饭也很快见了底。
看着聂青岳总算有了笑意,宋衍河松了口气。这才对啊,看着爱人回到身边,又身体健康,谁会不开心呢?
只见聂青岳放下碗筷,擦了擦手,起身绕到他身后。俯身在他上方停顿了片刻,沉声道,“来我房里,我有话问你。”
宋衍河对聂青岳的反复无常无言以对。
这男人一会儿让他站起来,一会儿让他坐下吃饭;一会儿把他赶出房间,一会儿又叫他到房里去。宋衍河真是用尽了毕生所学也猜不透聂青岳忽冷忽热的心思。
聂青岳站在窗边,修长的身体背靠着香槟色的落地窗帘,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晶莹的高脚杯,里面盛了很少一点儿的红酒。他摇了摇杯子,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下,然后审视着面前穿运动衣的男人。
宋衍河心忖着他可能要问的问题,不禁有点紧张,他要问什么呢?这段时间尤飞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陈阳有没有对他怎么样?
聂青岳一垂眼,笑了笑,将高脚杯放到一边,叫道,“尤飞?”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