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如戏
齐乾现在脑子已经死机完全反应不过来,任由朱颜把他扶甚至是拖进正殿。
齐鸿瘫在轮椅之上,理了理这个案件牵扯的内容,可能的影响程度,案件本身的情况,直接噼里啪啦问:“这案子谁查的?查这案子的人与贵妃娘娘有没有宿怨?谁能证明巫蛊确切存在?巫蛊的存在是不是直接造成了陛下身体的不适?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件案子是贵妃做的?有没有相反的证据?能不能排除其他的合理怀疑?案件有没有存在屈打成招?证据有没有达到确实充分的要求?”
侍从赶紧摆摆手,直截了当的表示:“殿下你停一停,我没跟上你的语速……”
“进来!仔细说!”齐鸿催动轮椅又转了回去,没坐在主位上,只逼视着那位来报信的侍从,深沉眼眸之中,杀气盈然。
====
在东宫炸了毛的时候,玄帝也在听密谍司的头李瑾在做案情报告。
“皇后娘娘那边说,她是得到了刘嫔小主的消息才强行去搜了西宫,这才翻到了贵妃常年念佛的小神龛之下的一个草偶,草偶身上贴了陛下的生辰八字,还插了不少的针。皇后娘娘知道此事重大,便直接把西宫封了,把这草偶送了过来。”
玄帝沉沉点头,这部分他知道。
他继位超过二十年,三年一次的选秀来了五六轮近几年才停了下来,睡过的女人即便没有后宫三千那么可怕,那也绝对不在少数。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二十年来,处理朝政的同时看着后宫之中的女人们的这个争那个抢,倒是比戏台上的唱段或者是民间的话本子来的更加跌宕起伏,更能消磨时间,更有乐子。
毕竟自己还活着,也没有给皇后之外的女人太多的偏宠,所以还见不到人彘啊剥皮啊这种狠辣段子,但口味稍微轻一点的,比如说朱砂、大黄、砒.霜、钩吻、假怀孕、真下毒、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好姐妹被子里丢小人、在一宫主位屋子里埋陶罐、偶尔去找那么一两个不靠谱的神婆来画符等等……诸般手段,也不是没见过。
嗯,对自己下过毒的,用过壮阳药的,害过皇家子孙的都死了,剩下的都是自己窝里斗弄死一个算一个但是绝对不敢犯上作乱的。
其实留着这么一撮斗鸡似的妃嫔每天闹腾闹腾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
平心而论,看着这么一群燕瘦环肥各有风姿的莺莺燕燕为自己斗的昏天黑地,玄帝他确实看的很欢乐,很开心,极其长见识。
并且偶尔把这些妇人招数用在撩拨朝臣党争从而稳固皇权上,用好了也是妙计。
还有,宫里清冷,闹腾闹腾多点人气也好。
所以……如果不是那草偶上的位置来的过于精准,让他看到这些位置就觉得浑身都疼,直接想起了自己犯老毛病时候的痛楚,他才懒得吩咐密谍司去接手这个疑似妇人争风吃醋的案件呢!
“老奴拿到了草偶之后,就近找了几只猫狗抱到了这枚草偶面前,这些猫狗在看到这草偶的时候全都瞬间就疯狂后退,似乎在害怕这草偶一般……只怕真是个不怎么干净的玩意。”
玄帝脸色黑了些许。
这些年草偶倒是看到了无数,还没这么灵验的!
看来是要杀一批人了……
李瑾似乎没有感觉到玄帝脸色一般,接着说:“进一步调查中,老奴发现贵妃宫中有来自南越似乎身有蛊术的侍女,也查出了前几个月在贵妃宫中犯了事被赶到暴室,已不堪劳作死去的侍女,那侍女身上全是虫子……”
“老奴接着就去查了鲁国公府,在审讯的过程中,国公嫡女侯h亲口供述她在半年前入宫,就是为了给贵妃把那会蛊术的小侍女和巫蛊需要的材料带进宫去,一边说还一边哭哭啼啼的说自己害怕,老奴保证绝对没有对她上刑,绝对不是屈打成招。”
“到了现在,贵妃和国公还在坚称自己并无行巫蛊之事,老奴还没有来得及亲自审他们所以也不知道具体供述到底如何,但就目前的所有证据而言,贵妃确实和国公勾结……以巫蛊之术诅咒陛下。至于太子殿下是否与此事有关,老奴还没审,不知道……”
玄帝吐口:“封禁东宫,不可折辱了太子,东宫里的无关人等轰出去。”
“是。”李瑾没能黑到太子,咬咬牙决定努一把力黑一句同样一直以来不怎么看得上密谍司的齐鸿:“安王殿下训诫过老奴,此种案件只要有半点可疑之处都得小心求证,前因后果一定要明确,宁肯放纵了恶人也不能冤枉了无辜,老奴觉得还可以深入查一查。”
玄帝冷冷道:“还有什么好查的!这种事情什么时候不是宁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人?现在,立刻,马上,好好审审侯钧,朕待他不薄,他何以如此对朕!”
那样子,活生生一个……被基友抛弃了的小可怜。
“国公戎马倥惚,什么阵仗没见过……”李瑾为难着说,“老奴再怎么问,也……”
玄帝怒而摆手:“允许你刑讯!”
李瑾满意了。
领命而去。
======
东宫
齐鸿也听完了所有的证据。
倒吸一口凉气。
这办案的水平,这桩桩件件的证据都指向了贵妃和国公兄妹俩玩巫蛊的证明链……
套用他熟悉的那个世界的话,应当叫做“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依据法律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应当作出有罪判决”,如果结合了该死的大玄律,后面可能再加上一条十六岁以上男丁斩首,剩余人员没入宫中,甚至更狠一点的凌迟啊腰斩啊五马分尸啊什么的。
如果不是他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还坚.挺的认为世界上没有巫蛊的话……
齐鸿嘟囔道:“世上绝对没有什么所谓杀人于千里之外的巫蛊,但是为何草偶上的针和他的身体情况完全吻合?那草偶又是何德何能居然人憎狗厌到了谁看都炸毛的程度?”
他一点一点地摩挲着手上那把折扇,继续喃喃道,“如果能拿根针往那草偶上插一插就可以证明插上去也不会造成老头子生病……但关键是以那老头子的惜命程度也不会冒那个险让我戳死穴……但是其他证据的话……这时候便是贵妃和国公不认罪也根本不影响定罪……那侯h甚至是连屈打成招都够不上……或许证明那个倒霉的会巫蛊的侍女实际上是个装神弄鬼的神婆也是个突破口……但……怎么证明呢?我亲自装神弄鬼?”
齐乾这时候大脑程序已经重启完毕,但是听到了从来在刑狱之事上永远胸有成竹甚至敢口出狂言说什么“只要三法司讲道理我能够把无论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全说成无罪”的齐鸿都已经开始在思考以毒攻毒的法子琢磨自己装神弄鬼的可能性,又想了想那个几乎严丝合缝的证据链,也是面色惨白。
朱颜斟酌了一下,才想开口说其实齐鸿纠结的那些什么“如何让草偶上的针对应一个人身上所有不舒服的地方”、“证明一个女人是个装神弄鬼的神婆”这些事情对于专业人员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用不着搭上自己的节操去跳个大神或者是画符念咒,便听到了一急匆匆的女声:
“六弟!侯家妹子听说了贵妃和国公的事情一个气急晕倒现在早产了,身边只有老七身边那个不知道靠不靠谱的从老七的青园书院出来的叫老七师父的成兴远成太医,现在她难产昏厥眼看着就要不活了你快看看去!”
这声音很明显带有一个女子的娇俏,但是多了两分历经风霜的沙哑与低沉,似乎是喉咙曾经破过然后后来小心修补了起来,听起来就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而这声音本人,是个风风火火一身利落骑装手上马鞭还来不及放下就奔入了东宫,看那运动的速度和身姿基本可以判断武功不错的妙龄少女。
没见过世面的朱颜:这人谁啊……你报信还不知道来个自我介绍的?侯家妹子是谁?她晕倒了关太子啥事?为什么要太子去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作死让一个孕妇知道这么血腥残暴的内容?
而齐鸿认出来了,这句话也听懂了,然后暗自骂了一句卧槽。
能这么嚣张的,当然有且仅有那位镇国公主,齐瑶。
而能让她这么急匆匆前来马鞭都没离手的,也只能是因为和她一直关系不错的,现在在她别院养胎的太子妃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