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搭个导师
“师飞尘?”朱颜瞪大了眼睛,“他是什么人?”
祖先生愣了一愣,半晌才缓了过来,没有正面回答朱颜的问题,只又问了一句:“那姑娘……是牧飞烟的什么人?”
朱颜总算找到了正确的打开方式,神色转而郑重:“是家师。”话音刚落,朱颜突然露出了一个震惊到懵逼的神色,眨巴眨巴眼睛,平静了自己呼吸之后才问:“先生怎么知道?”
“老夫冒昧,想看一看姑娘头上那根簪子。”祖先生似乎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别人的问题,只在不停提出要求。
齐鸿恍然。
老家伙不是突然看到了美人就失了神起了点别样的心思,人家从头到尾看的都是美人脑袋上那枚簪子。
朱颜抬手摘下头上的那根一点也不名贵,造型也很中性化,还在尾端分了个毫无艺术感的叉的簪子,也不管自己散开的一头长发,只双手把簪子递给了祖先生。
神色之郑重,似乎不是在交一枚簪子,倒像是武林门派之中在转交掌门信物一般。
祖先生也一脸正经地接过了簪子。
然后,出乎齐鸿意料的,祖先生对着灯火看了好半天那根簪子,然后眯着眼睛,用那双平时扎针要多稳定有多稳定的手,颤抖地,摸上了簪子上的分叉,再然后,就用力一拉。
然后祖先生手中便多了一根金针,细若发丝,七八寸长,尾端是那个毫无艺术感的“叉”。
“呀!”齐鸿认了出来。
是朱颜手里那根长得感人的针。
那个分叉,其实是针末端的针柄来着,只是用的久了看上去针柄不如那金针一样光华灿烂,倒和那簪子一个颜色。
而祖先生的态度却无比的激动,把玩了那金针半晌,才颤抖着看向了朱颜:“当年见了这神乎其神的针法便心向往之,可惜老夫没那个学会的缘分。朱姑娘既然得了这根簪子……应当已经习得此针法吧。”
朱颜也没说什么,只接了那枚针,捏住针尾,也不见她如何内力凝聚气沉丹田,只是手掌一翻一动,那针便入了桌面,她再轻轻捻动,金针便一点点深入桌面,不过片刻,便已经进去了一大半。
齐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脑补着这针要是直接往心脏戳……
真・暗杀利器!
朱小颜你家师父是暗杀出身吧!
“本来还对朱大夫的手艺有所怀疑。”祖先生看着朱颜露了这么一手,赞道,“如今看来,是殿下捡到宝了。朱大夫……你师父可还好?”
朱颜答:“师父身上有旧伤,发作起来总是痛不欲生,为了把医术传下来已经算是苟延残喘了好几年,现下……已经去了。”
祖先生面色一黯:“是我不该提,倒让朱大夫伤心了。”
“先生也不必挂怀。”朱颜勉强笑了笑,“师父去的很平静。其实到了那时候,师父去了反而要比活着更加轻松。先生问了也好,祖先生若是不提这个,我还不好相认……朱颜冒昧,不知是不是应当叫先生一声师兄?”
祖先生不可置信道:“师兄?”
“师父提到过,在我之前,他年少时候曾经在南疆采药,遇到过一个医道基础还不错的姓祖的年轻人,欲收为弟子未果,那年轻人见到这根簪子之后应当会有点反应。”朱颜顿了一顿,斟酌着说,“师父说,若是当年那年轻人开口要拜师重新好好学一遍医道,他应当也是不会拒绝的。虽然未曾有过师徒名分,但半师之谊却是有的。”
祖先生愣了一愣。
当年祖先生还年轻,在药堂之中做了几年学徒学了点纸上谈兵的医术给别人背了点医书骗了点诊金便感觉自己无所不能,于是就离开了药堂四处游历,在南疆曾经被灌木划破伤口,一时没在意之后伤口就发炎肿胀甚至还长了蛆虫,用尽办法却不见任何好转。正绝望无比感觉自己都要死了的时候便见到了一个采药人,那采药人便给他用了点药,给他排了湿气也驱了虫子,他好奇那采药人为何会有如此精湛的医术,便跟着他采了一路的药,套出了若干治疗各种疑难杂症的方子,还见到那采药人从自己发簪之中掏出了一根巨长的柔软的金针给山民治病,和阎王抢命的业务水平堪称一流。
时隔多年,祖先生现在想起自己这辈子的经历,发现之所以他能有这样的医术,来源有二,一为他当年还年轻的时候死记硬背下来的那一系列医书,二便是跟在那采药人身边的各种突发奇想天马行空的治疗之法,有了前者他才能做个平平常常的大夫,而有了后者,才能让他进太医院,也能面对现在惠医署之中各种奇奇怪怪的病人,治愈难,但至少能吊住命。
当年……主要是觉得羞涩,感觉那采药人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所以没能厚着脸皮去拜师。
但是现在想起来……
那点羞涩就直接造成了自己这辈子成不了真正的国手。
“不必了……”祖先生长叹一声,“当年是祖某不识抬举,不敢居牧先生门下。”
齐鸿脑子里转了转,明白了。
说到底是拉不下面子去给一个年纪轻轻的神医撒娇卖萌抱大腿求收留。
我说哥们……
你要人家神医上杆子求你拜师乃至于给你留尽脸面和你同辈相称就为了教你一身逆天医术,你真不是脑子有毛病?
你以为你是言情小说男主角一身金手指谁都得上杆子跪舔啊!
和年轻有为的青年博士生导师什么的套瓷问问题乃至于想要成为人家的博士生进一步深造这种事情,你见过谁在讲究什么面子什么同辈相称!
你是没看见拿着“唐七公子抄袭大风刮过”的知识产权纠纷,用“天.朝不支持耽美小说出版和传播所以大风刮过根本不可能诉赢唐七公子”的惊人逻辑,得出了“大风刮过因此也只能吃了唐七公子抄袭她的亏”这么一个结论就敢去和知识产权法相关专业的教授讨论到底谁有理,根本目的就是和教授套瓷的学生。
人家还是个女孩子。
完事了那位女汉子被该教授翻了个白眼数落了一圈。
现在他都还记得老师那强大的肺活量以及那上下翻飞的嘴唇。
“法律归法律政治归政治,政府不承认耽美小说和法院能不能根据事实真相判决唐七公子抄袭大风刮过这两者之间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法院来判断案件只会根据现有的证据能不能证明唐七公子抄袭了大风刮过从而判断是不是侵犯了著作权的问题,而绝对不可能根据‘政策上耽美小说不能出版而言情小说可以’就得出‘言情小说可以随便抄袭耽美小说’的结论,如果真有法官这么干了那一定会遭到整个法学界的唾弃这一点毫无疑问。这样的问题根本不需要讨论。”(注)
人家一个小姑娘为了求学问道,这么傻缺的问题都能问得出口,你一个大男人……年轻有为的教授连带博士生导师都看上你了你就顺便拜人家为师这有什么过不去的啊?!
齐鸿干笑两声,按回自己上辈子还在法学院求学的记忆,揉揉自己跳动的太阳穴,又咳了两声缓解了一下自己满满的吐槽之意,这才慢慢道:“二位认亲完了吧,现在容小王问一句,那位太医院院正,曾经用药人来试药的师飞尘和牧先生,是个什么关系?”
祖先生一脸蒙圈:啥?师先生用药人?!怎么会?!
“朱颜没见过师先生也没听师父说过……”朱颜沉吟道,“不过这‘飞’字辈分上,师先生许是我师门长辈……不过谁知道呢……”
却听祖先生低低道:“师先生头上也有这么一根金针,不过他不常用,我在太医院供职多年,也就见过师先生在治疗四皇子的时候用过。”
朱颜舔舔嘴唇,感觉自家师门似乎没有师父口中那么轻松愉快,人口简单,不涉权贵。
只听祖先生继续道,“我当年与师先生的观点产生了一些分歧,后来师先生给人治病从未失手,步步高升,持有相反意见的祖某自然一直被排挤……也因此,祖某从没有问一问师先生和牧先生是个什么关系的机会,更不知道师先生居然还用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