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灵
耶律休哥死在断琴关下,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大宋举国欢庆,大辽举国素缟。赵休元在锦官城遥封于斯年为平辽侯,追封于台文金枪侯。举国上下,反攻之势顿起,士气大振!
杨延顺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刚抵达界牌关城下,升帐议事,突然有传令官闯进帅帐。杨延顺眉头一皱,呵斥道:“何人擅闯我帅帐,拖出去斩了!”
有手下兵卒领命,抬起那个传令官就往帐外走,那传令官手刨脚蹬,死命挣扎,“副帅!副帅!军情要令啊!”
杨延顺一摆手,“有何军情,说!”
传令官跪在帐中,声泪俱下,“大于越,薨了!”
杨延顺踢翻帅帐,大步迈到传令官跟前,一把将他拎起,双眼充血,“你说什么!”
“大于越,薨了!被宋将挑破喉咙,钉死在断琴关下!”
杨延顺张着嘴,一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松开那名传令官,摇摇晃晃,瘫坐在帐中,而后眼前一黑,人事不省。众将急忙抢救,杨延顺清醒过来,“啊...啊...休哥,休哥...我的铁筝啊!”只是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来,两眼早已涌出泪水,打湿了帅袍衣襟,伸手一把握住跟前的于怀,“怀,撤军...快,撤军!”
于怀一时语塞,拟无疆在旁问道:“副帅,往哪里撤?”
“回...回断琴关!”
话音一落,杨延顺又昏死过去,靠旗军紧急拔寨,星夜撤军,八百名靠旗军分为两拨,四百靠旗军在前,一千后备军在中,四百靠旗军在后,一千八百名辽兵尽皆骑兵飞奔,五日之后,抵达断琴关。
断琴关满城素缟,杨延顺被人抬进城中,醒来之时,只说了一句话,“带我去见铁筝!”
自耶律休哥战死,北院大王阿里铁牙率军抢回尸身,封住断琴关,高挂免战牌。在城中为耶律休哥高搭一座灵堂,收殓至棺内,只得杨八郎回军。
杨延顺被人搀扶着来到灵堂前,面前一张桌案,案上两支白蜡,燃得凄凄入骨。桌案之后,一口棺材,摆放平稳。杨延顺推开棺盖,俯身看去,没等看清呢,双眼就已模糊。擦干了眼泪,这才看得清楚,自己的二师父潘美安安静静躺在棺内...不对,面前这人身穿百花红袍,剑眉鹰目,唇薄鼻耸,颌下无须,两耳如刀,半头的白发,不是二师父潘美,而是...而是...是自己的于越大人,是自己的耶律休哥啊!
杨延顺两手握拳,砸在棺材上,砰砰直响,指尖入肉,刺出血来,流在棺盖上,“铁筝啊,你怎么糊涂啊,这是断琴关,你又名叫铁筝,为何要来此处啊!你就是琴啊!”
灵堂前还站着一众将官,北院大王阿里铁牙、靠旗军的八位将军和武元功、闵子骞等人,见到杨延顺如此悲痛,止不住出声安慰,就听拟无疆道:“副帅大人,节哀顺变啊,现如今于越升天,咱们三军还要指靠您来统领啊!”
武元功也道:“师父,人死不能复生,您还当重振旗鼓,为大于越报仇雪恨!”
杨延顺泪水连连,扭头看看众人,一摆手,“你们...退下,让我和铁筝独处一会儿。”
众将还想再劝,阿里铁牙一摆手,道:“算了,劝不住的,你们先走吧,这里有我,诸位将军放心。”
众将一听北院大王发话了,只得领命,一一在灵前三拜九叩,而后退了下去。阿里铁牙来到杨延顺身边,一双泪眼看着杨延顺,哽咽道;“八哥,于越大人...给您...给您留了话。”
“我的铁筝要对我说什么?”
“还请您自己去问吧。”
杨延顺点点头,“铁牙贤弟,扶我一把。”
阿里铁牙伸手搀扶,杨延顺翻身进了棺材,躺在耶律休哥身边,泪水打湿了枕头,躺了良久,才伸手去握住耶律休哥冰凉的双手。握住左手时候,才发觉耶律休哥手里攥着一个物件,轻轻掰开,一支白鱼玉佩掉落在棺内,“啪嗒”一声,清脆异常。
杨延顺心中一翻,将那玉佩拿在手中,仔细来看,“这...这是吾儿斯年之物!铁筝,你...你找到了我的儿子吗?”
耶律休哥自然不能再回答他,杨延顺握住玉佩,上面的鲜血凝固,妖冶如火。
阿里铁牙站在棺材旁,擦干眼泪,缓缓道:“这玉佩...是于越大人从敌将身上所得!”
“你说什么!”杨延顺在棺中惊坐起,“这玉佩从何而来?”
“是从敌将身上得来的!”阿里铁牙放声大哭。
杨延顺一声轻哼,身子一软,又倒在了耶律休哥身旁。
“那敌将唤作何名?”
“姓于,名斯年。”
“于斯年...于斯年呐...於万斯年,受天之v。我明白了。”
杨延顺扭头看了看身旁的耶律休哥,用手撑着棺底,俯下头去,在耶律休哥耳边轻轻说道:“铁筝,放心,我定斩那于斯年,给你灵前血祭。”说完,对着耶律休哥的薄唇,轻轻吻下,嗅着耶律休哥的气息,尽皆吸进体内,仿若要与耶律休哥融为一体。
阿里铁牙在棺旁别过头去,而后跪了下来,不住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