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救治徐顺
所谓七关,不过是薛医官唬人之说,但其惨烈情况大体也毫不逊色于传闻中七重地狱。
薛医令本不欲救,他深知此法需用虎狼之药,能受此煎熬者,十年无一二,就算勉强救的性命,也是或疯癫痴傻、或终身残障,他不能说医者也会求死,但面对此种状况,真是死了比活着强一百倍。贯行官场五十载,薛医令也看的透了,往上三位先皇是什么品行,他深有所知,非死即残的结局,不过是为了迎合皇帝的一个命令,就要人平白多受罪过方能脱身转世。年轻时候汲汲营营,昧着良心假以医术与天抗衡,也不能说少做了今日这样的事情,但现在,他老了,不想再做了,却发现,被绑在这艘贼船上,身不由己了。
最为可恨者,家有不肖子!!
薛医令斜睨了眼咫尺间的儿子――六年前被他逐出家门的儿子,此刻正沿着他年轻时候的老路,谄媚于上,可笑他并未将虎狼之方传授于儿子,于是现在,他儿子要借着皇命绑架于他了。
“启禀皇上,所谓七关也并非实数。综合起来也不过止血、解表、愈合、理血、理气、补益,大略涵盖于大小金方之中,其中有三项顶为重要,止血、解表、愈合,此三贯穿整个过程,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伤不愈则血不止,血不止则溃不消,溃若不消,必然高热。战场上除却一击毙命者,乃此三者伤亡最多。以卑职浅见,若要提高成算,需向大将军何t要一人相助才可。”
“谁?”
“医官安莳。”
皇帝一滞:“可现在大将军正在西北与匈奴激战,将随军御医调回,恐有不妥。”
“可让医官薛灿代为前往。”
“他?”
“请陛下圣断。”
皇帝略一沉吟:“好,就让安医官回来,但薛灿不能去,他熟悉徐顺脉案,他不能去……你另外选两个人罢。”
“非薛灿不可。”薛医令是定了心思要将此不肖子远远丢到军营去,以免在这宫闱之中,越发浸淫的不像。
周福略闻过些薛家的事儿,眼见皇帝不甚明了,忙耳语两句。皇帝面色一沉:“这不是你们处理家务的时候,朕让安莳回来,你另外调派两个人去边关,这就这么定了!记住!一切随你,权宜行事,只一点,朕要看见活的顺儿。”
说起来不过是几个词儿的事情,做起来却是难比登天。
第一关止血,就令人伤透脑筋:□□里塞进去的稻杆子虽然清理了出来,但是清理干净没有――不知道;一塞一清间,又伤了多少腑脏,创面多大――不知道;前庭被皇帝撕裂的陈旧伤,创面倒是知道有多大,血肉模糊该怎么止?腰间被利器割伤的部位已然溃烂,□□外渗,又该怎么医?
第二关退热,徐顺当天夜里就高热起来,血不止,热也没法退;可热不退,血也止不住,人能有几盆子血?
光是这两样,薛医令就已经觉得一生心血都熬干了。
他还得防着薛灿来偷方子――虽然多年以后薛医令逝去之时终究认识到是错怪薛灿,但这时候,他还是得像防贼一般防着薛灿。
药也的确是霸道,弗一用上,饶是昏迷中的人也疼的抽搐。
“快!摁住他!棍子棍子给他咬上!不能用毛巾!不通气儿!”薛医令手忙脚乱的指挥人摁住徐顺,一面还要防着徐顺咬舌头,又得提防不省事的宫侍误用毛巾堵塞气管。
待到皇帝进来时,正是第三次用药。
“啊!!!!!!!!”徐顺无意识的凄厉惨叫刺痛着皇帝的内心。
“他怎么了!”
皇帝猛的起身望向内间,周福忙拽住皇帝的胳膊。“主子稍安。”
“怎么能安,你没听见里边惨叫的声音吗?”
“薛医令不说是虎狼之药吗……”周福正劝着,里头又传来一声惨叫。皇帝一把推开他,撩开帘帐走进了里间。
只见薛医官脸色惨白跪在榻前,顺着他的手往上看去,腥红鲜血顺着手掌汩汩而下。“陛下,无妨,小贵人无妨,方才……是卑职在叫。”
“你!”皇帝一时语塞,半刻方出声道,“……朕……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