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当牛做马
声音所到之处仿佛都被凝固,殿中陷入长久的寂静。
“你,叫我什么?”棠荣的声音很轻,却从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棠小七眼一闭心一横,仿佛有着视死如归的觉悟,“爹!”
棠荣笑了,笑声朗朗,舒畅而漫长。这是棠小七从未见过的样子,也是棠荣鲜为人知的一面,面具也无法隔绝那份涌动的喜悦,仿佛这份喜悦迟来了十年,迟到让人倍感珍贵。
“好。”棠荣的笑声淡去,声音里却难掩喜悦,“很好。”
看着他心花怒放,棠小七心里绷紧的弦也舒缓了,声情并茂的朗诵道:“您赐予我姓氏,赐予我重生,在我心里,您是最强大的支撑……”一番刻意地煽情后,棠小七开始提起夭蓝,泪悬于眶,经过百般乞求,终于得到了棠荣的一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棠小七短暂的欣喜后,又难免生起一阵担忧,所谓的“活罪。”是什么呢?
以三步阁的手段,棠小七不敢再想,跟随行刑官且墨进入地牢,牢房里关着各种各样的人,有的神情绝望慌张,有的目露凶光毫无惧色,整个空间给人未知的恐惧十分压抑。
夭蓝独自坐在一间牢房里,显得格外安静。
且墨打开牢门,示意两个手下端着药碗走向夭蓝,“那是什么?!”棠小七问且墨,且墨碍于阁主对棠荣的看重,不得不对棠小七表面恭顺,“是三步阁惩治罪大恶极之人的秘药蚀骨散。”且墨说着,冲棠小七意味深长的一笑,“不会致死。”
他的两个手下十分粗暴的摁住夭蓝的头把药全部灌进她口中。棠小七紧握着拳头,目光死死盯住他们。
“棠小七,你现在可以进去看她了。”且墨说着,嘲弄的笑浮上脸庞,“她若能熬过三日,这活罪便是了了。”说罢轻蔑的扫了她们一眼,拂袖而去。
“夭蓝!”棠小七扑过去接住倒下的夭蓝,泣不成声。“他们……怎么不杀我。”夭蓝苍白的脸上秀眉紧锁,蚀骨散已经开始生效,她已经开始疼痛了。
“阁主愿意对你网开一面,不定你死罪了。”
“嗯……”夭蓝痛出声,在棠小七怀里动着,四肢时而蜷缩时而抽搐,棠小七别无他法,只得更用力的抱紧她。“你怎么了夭蓝,哪里疼?”
夭蓝的嘴唇在发抖,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额头上很快就被汗湿,不断溢出的眼泪打湿了棠小七的衣袖。
“啊……”夭蓝痛苦的扭动着,艰难的说:“看……看……”
“看什么?你说什么?”棠小七凑近她因极度疼痛而扭曲的脸。
夭蓝的眼睛死死盯着棠小七,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砍……砍掉我的……手……”
她真的承受不住了!棠小七无法躲闪夭蓝那深陷剧痛中渴望被解脱的眼神,将内力聚在手心,用力握住夭蓝颤抖的双手,冰蓝的寒气不断爬上夭蓝的双手,“这样能好些么?
好像冻麻了夭蓝就感觉不那么疼了,终于得到解脱,她立刻无力的躺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杀司徒玉葵?”棠小七心疼的看着筋疲力竭的夭蓝,夭蓝睁开眼睛,两眼空洞,“她毁了我,我活着就是为了杀她。”
司徒玉葵常年在外应该和夭蓝不会有太多交集,棠小七想起再见夭蓝时,她曾问过:“你知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棠小七心里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夭蓝,摄魂是怎样训练新人的?”
夭蓝闻言一怔,眉头轻皱,闭上了眼睛,泪从眼角不断淌落。药力继续发作,剧痛从四肢扩散到了全身,夭蓝仰面躺在地上,痛的像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奄奄一息却又在生死间挣扎。“我不后悔!”夭蓝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泪水从血红的眼眶里飞出,此时此刻,全身皮肉如万虫咬噬,骨缝间又奇痒无比,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痛不欲生,夭蓝真的尝到了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