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侣重逢
听到这句话,流火只觉得心底有一根弦,“咯嘣”一声断了。他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几乎是无意识的,转身就往外狂奔而去!
“流火,喂!”伍天行愣住了,不知道流火哪根筋搭错,反应如此强烈,但他还要禀报,急匆匆赶去向良王禀报,问明该如何处置。
流火冲到王府门外,风中的血腥味份外清晰。因是王府,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并没有百姓胆敢过来围观,只是远远地隔着侍卫们拉开的警戒线往里观望,悄悄看上一眼,也不敢妄加议论。
一眼看见躺在石狮之下的人影,即使一身血污,遍体狼藉,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那个人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不知生死。
只此一眼,流火只觉得强烈的悲痛和负罪感,直直地击中了他。
“黄泉!”
他冲了上去,一把抱起了黄泉,什么都来不及想,抱着他就一头冲进了府中。
“流火!”警戒的侍卫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还未回神,流火已经抱着人不见了踪影,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道:“他是司马先生的心腹,想必是先生吩咐的。我们先把地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再说吧。”
司马严续正在院中和叶寻对弈,远远地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流火惶急的叫声。
“先生,司马先生!”
“这小子又怎么了?”司马严续放下棋子,烦恼地叹气。“隔三岔五地总给我找事,我当初怎么想起来招惹他的,哪里来的孽障哟。”
“但你喜欢他,不是吗?”叶寻微笑。“虽然你抱怨,却还是对他诸多纵容,这孩子你对他倒是真的上了心。”
“赤子之心,难能可贵。”司马严续也笑了。“有着这样一颗真诚之心的人,在如今这世上太少见了,当然要好好珍惜。”
两人说着话,流火已经抱着黄泉冲了进来,一见到司马严续,就像见到了救星。
“先生,他快不行了!你快救救他!”
“这是……”
司马严续和叶寻都站了起来,看向流火怀里满身是血的裸身男子,男子的脸侧向流火怀里,凌乱的黑发挡住了他的脸庞,看不清他的面容。而无力垂下的双手和双脚的腕处,更是鲜血淋漓。
“这人的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了。”司马严续一看便说。
“他是黄泉!”
一语石破天惊,叶寻身体猛地一晃。
“你说什么!”
几乎是话音未落,叶寻的身形已经到了流火身边,其身法之迅疾,如风如电。他一把拨开黄泉覆面的乱发,终于看清了他的真容。
“越华!”
司马严续一摸黄泉的脉搏,脉象已是微弱,事情紧急,他也顾不得多问什么,急忙叫流火把人抱进房间里去急救。
七月喝过了药,正昏昏沉沉地躺着。为减轻子蛊反噬的痛苦,司马严续开的药中又添加了镇痛安神的药物,颇有催眠之效,喝过药就想睡觉。此时他正在睡着,也被院子里的动静给惊醒了。
流火被司马严续赶到了房外,和他并排守在门外焦急不安的还有越霜。叶寻留在屋内,帮助司马严续救治黄泉。流火虽然焦急,无奈他于医术一窍不通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等。正在来回转悠的时候,听到了七月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起来了?怎么样,感觉还好吗?”一见七月,流火赶紧拉住他的手,上下地看。七月气色还好,可能刚刚睡醒,脸上还隐约有些红晕。
“没事,我又不是病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是有点头痛而已。”七月说:“我听到动静,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黄泉。”流火沉重地叹了口气。“他受了重伤,更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扔在了王府门前。”
“什么?!”
七月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黄泉对他有救命之恩,既救了他免受刀摩之辱,又把他救出地牢送回王府。这双重的恩情,足以抵了当初相杀之恨,连当初对他滥杀无辜的怨毒,也因而减轻了许多,甚而怀有了其中是否确有隐情的想法。如今听到他遭劫,七月心中也大为震惊。
他会遭此大难,难道是因为救了自己而招来荼毒?如果是这样,那么,他欠他的,就实在是太多了。
房间之内,司马严续正在为黄泉紧急疗伤。黄泉身上的伤很重,不但满身都是伤痕,手筋脚筋也全被人挑断。他本有一身的武艺,可是眼下这惨状,即使司马严续医术高明,也不能保证能治好,稍有不慎,便是终身残疾。
叶寻心痛得几乎要窒息,他苦苦寻找的人,这样凄惨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究竟是何人如此残毒,这样荼毒于他!
虽然并不是很清楚黄泉和叶寻的纠葛,但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叶寻寻找了多年的人,司马严续不需察言观色,也能知道他们的关系必定非同寻常,不敢有丝毫的轻忽怠慢。黄泉伤得很重,又失血过多,急用吊命金丹喂他服下,先设法吊住他的命,再行抢救止血缝合伤口之事。
叶寻沉默着为他打下手,遵照他的吩咐,用酊酒为黄泉清洗伤处。药酊中有酒精成分,具有刺激性,清洗到手脚的断筋处,虽是在昏迷之中,黄泉也痛得直抽搐。叶寻纵然心痛也毫无办法,唯恐他咬伤自己,只能用软布塞入他的口中,防止他痛极咬伤舌头。
叶寻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心中的痛楚与愤怒,停下了动作。他俯下身,贴在黄泉耳边,极其温柔地唤道:“越华,是我,阿寻,你不要害怕,是阿寻啊,你听到了吗?是阿寻,在你身边。你已经安全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黄泉紧紧地闭着眼睛,但是眼皮覆盖之下的眼珠不时转动一下,似乎对他的呼唤有所反应,叶寻再接再厉,继续在他的耳边呼唤。
一声接一声的呼唤,黄泉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毫无征兆的,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的叶寻,恍恍惚惚地,竟然笑了。
“真好……”他喃喃地说:“我终于……见到你了……阿寻……”
他再度闭上了眼睛,又一次昏迷了过去。这一次,他是彻底地失去了知觉,无论叶寻怎样呼唤,都不再有反应。
黄泉失去知觉再不挣扎,终于能够顺利地为他清理身体,疗愈伤口。这整个过程中叶寻一声都不吭,但那时常带着微笑的面容上,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温和,唯有冷肃的杀机。
深长的外伤一一缝合包扎,较浅的伤也都上了药,用绷带前胸后背的缠起来,而最劳心费神的,就是处理他被人挑断的手筋脚筋。就算司马严续医术再高明,要想续上断筋,也是极困难的事。整整忙了一个上午,终于把黄泉的伤都处理完毕,整个人也累得半死,快要虚脱了。
一出房门,他就瘫坐在廊沿上,刚喘了口气,就见一杯热腾腾的药茶递到他的面前,他一抬头,见是流火端着茶,疲惫不堪的他倒是笑了。
“不错,没白疼你一场。”
他甚是欣慰地接过茶杯,这是按他自己的配方配出来的药茶,能补气益元,镇定安神,解除疲劳颇有神效,他喝了一杯,疲乏的身体觉得缓和了不少。
“先生,黄泉怎么样了?”首先问了这句话的却是七月。
“不太好。”司马严续摇了摇头。“他的伤虽然很重,但比起他体内的毒性还言,还算是小事。他中了一种奇毒,要是没有解药,他活不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