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音番外:风起录・逐音
十四岁。
严寒酷暑,一晃眼便是四个春秋,彼时的男孩清稚绝貌,此时的少年初成,朗致灵动,少年不再冰寒,而是翩翩朗朗,飘逸丛间。
长衣摆执起夹在黑色束腰间,卷起赤红的衣袂,精健的手臂展露空气,他盘腿于丛牧之中,仔仔细细的执刻刀雕刻着一把琴。
万年兰木制成的木香之琴,精细的雕刻,每一笔由心而刻,那青竹素素的纹饰,淡雅就如那名伫立书案的男子。
承一刀一刀地镌刻着每一个字,不知何时开始心里只剩下那个高高在上的师父。或许是他将自己拥入怀中,带出黑暗,或许是他一掌打向自己胸膛又心疼地为自己疗伤,或许是他笨拙地煮了一碗长寿面在自己面前又微笑着威胁自己吃完,或许是每夜陪自己入眠半夜却悄悄离开.......
亲手为琴缠上素弦,轻弦为情,为卿。
腰间的翟琮轻轻颤动,流畅的铃声游离,承会意便抱琴起身,挥袖便将周身华服整理,他知道谬音见不得糟乱。
宛若幽灵,飘飞丛林,回到那竹篱楼台,直接飞到了留书轩门口,果不其然他看到了那名在自己心里常驻的男子。
“师父!”承兴奋地唤道,说着便站到谬音身边。
“承,进来罢。”谬音依旧面无波澜,迈步朝里走去。
承眼神黯淡下来,目光紧随着那人的背影,自己也提步跟上,手中的琴不敢送出。依旧是谬音上课,而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听到谬音不悦的一声叫唤他才回过神来。
“怎可不专心。”
承鼓起勇气,他抱琴走到谬音面前,将那木兰香琴递到谬音面前道:“徒儿亲手所制,希望师父能收下。”
“多谢。”谬音接过那把琴便立即放到书案上,而后道,“好了,该听课了。”
承呼吸一滞,几欲崩塌,步伐完全迈不开,他试探性地言道:“琴有一名。”
“何名?”
“逐音。”
“好名。”
承咬着嘴唇,低垂着脑袋,原来谬音还是不懂......
谬音看着如此的承,眸中滑过一丝异样,而后软下语气拍拍承的肩膀道:“回去坐好。”
承抬头,灰眸中的哀恸溢出来化作少年青涩的泪水,他鬼使神差地将谬音抱到怀里,未曾有过的冲动,就在一瞬间他吻上了谬音的双唇,二人同时呆愣下来。
心能听见心的跳动,或许是情动的萌生。
谬音下意识一掌拍向承的胸膛,不再多看一眼便擦过承离开。
承后退几步,嘴角渗出鲜血,他抚着心轻咳几声,一瞬间加剧的腾空之感令他觉得一切都是虚无。
“师父何时才能明白徒儿的心?”
谬音停在门口,他道:“一万张。”
承闻言居然笑出来,他一抹唇边的鲜血,走到谬音面前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倒有些委屈道:“师父,真的要抄如此之多吗?”
“不抄完便不许找我。”谬音平静威严道。
“徒儿会很快抄完便去找师父。”承斩钉截铁道,俊美无双的面庞尽是坚定。
“哦?”
“徒儿爱师父,徒儿要每日都看见师父。”承灿烂明媚地朝谬音笑道。
谬音闻言便匆匆离开,徒留承一人蹲坐在书案边上,他笑容消失而后木讷但也无怨无悔地执笔在纸上端端正正地写着“过”。
眼泪从眸中滑落,浸染了宣纸,他抬眸看向那把木兰琴,自嘲的笑容爬上他透彻的面庞:“爱你,无过。”
为何有过?荒唐。
直待满室花白的宣纸飞扬,墨香四溢,他不知,他一直在门外守着。
息颜,逐音,情根深。
逆天,违命,深情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