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温暖（下）

只要见过这种笑容的人，都会，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温暖。  慕容九从不认为自己有多么高贵，或许是因为十五年前就离开了家族，在外漂泊，过惯了穷苦的日子，和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曾同样难堪窘迫过。

她认为自己，不过是生得好了一些，生在了这个威震一地的家族，生得比别人好看了一点。

这种事情，可能的确是值得骄傲，并为此沾沾自喜的。

可她已经见过许多豪族的坍塌。

也见过许多漂亮女子的沦落。

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如果有永恒的话，可能那就是爱。

大爱。

没有自我，无私的爱。

仇恨终究会有消弭的那天，无论是和解，还是终有一方或者双方彻底死去。

但爱没有。

如果爱有消弭的那天，这世界也早已毁灭。

没有人高高在上，也没有人能够永远的高高在上。

只要他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就总会有后悔的那天。

因为一个人如果太高了，迟早脑袋要碰到东西的。

或许是门框，或许是树干，或许是云朵，或许是一颗陨石，一把钢刀。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虽然过得很辛苦，但心里一直很安然。

一个人如果不认为自己高高在上，不想着自己处处都比别人强，自然会活得很舒服。

慕容九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沿着路，缓缓来到城墙上。

但她最近，终于有些不舒服了，甚至很难受。

她不是一个喜欢物欲的人，只要给她最基本的生活所需，她就可以过得很坦然。

可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喜欢，是占有。

爱，是奉献。

她不想奉献，她只想和他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无论是谁，都休想把他们分开。

她只要一想起他，心里就会甜得涌出蜜来。

可一想到离开他，心里就会恐惧得想要从楼上跳下去。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如果不懂这种感觉的人，一定是没有真正的投入过一阵感情。

他们一定会认为这种感觉很难捱，一定竭力想要避免。

但他们却不知道。

吃过了糖再尝后的苦，固然更苦。

可吃过了苦后在尝的甜，却会更甜。

所以这种滋味，这种感觉，只有当事人才懂，并且，乐此不疲得以此来折磨自己。

城墙上。

天很黑，今天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可，一砖一石，一路一段，都是和他曾走过的痕迹。

空气中，以及这历经百年的斑驳青白石板上，似乎还有他的气息。

她终于登上了城楼。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举目远眺。

城楼远处，有几处灯火。

可以见到宽广的南陵江。

在这夜晚的灯光下，静静地流淌着。

似乎同往日，同千年以来般，奔流不息着。

南陵江不似打马扬鞭的江湖好汉，更像是情人温柔的眼波。

柔情绵绵，却，深不见底。

她怔怔出着神。

夜色下的南陵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