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结交
“什么马？”大头听了一愣，他觉得自己可能没听清楚“别人都是二狗，狗剩，石头，土旮旯，你这叫啥？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以前穷人家孩子都叫这些名字图个好养活，家庭好一些的你叫什么宝，生子，生养之类的。
“假马。”男孩咽下口中的饭，好悬没噎着，又一板一眼的说道。
“为啥叫了这么个名字？”大头疑惑道。
“嗨，以前去地主家门口乞讨。那时，地主家的那些家丁常常欺负我们这些穷苦人，他们甚至会放恶犬出来咬我们，以此为乐。幸运的是，我跑得比较快，很少被狗咬到。然而，那些不幸被咬到的乞丐们却对我心生抱怨，他们气呼呼地说我跑得比狗还要快，甚至比马还快。但由于我毕竟不是真正的马，于是他们便给我起了一个绰号——“假马”。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绰号逐渐成为了我的名字。”
大头并没有因为他只是一个乞丐便对其产生任何轻蔑之情。毕竟，在那个时候，大头自己也经常处于饥饿状态，碰见灾年吃树叶，啃树皮的情况都很常见，能喝野菜粥填饱肚子他就感觉挺满足。从小到大经常看见那些流离失所的人或成群结队的乞丐四处乞讨。这种场景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我叫大头，这个名字是我爷爷起的，他说我小时候头挺大的，可是我自己却不这么觉得。”大头无奈的说道。
大头说罢，便自顾自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仿佛想要证明给别人看，其实自己的头并没有那么大。
假马听完大头说话，假马才正儿八经扫视了一下大头。
只见他穿着一件破旧的衣裳，上面满是补丁。那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瘦弱的身体上，仿佛随时都会滑落。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像一团未经梳理的杂草，却无法掩盖住他那稚嫩的面容。他的脸庞被太阳晒得黝黑，却有着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犹如两颗璀璨的宝石。那眼睛里没有一丝世故与忧虑，只有无尽的纯真与好奇。他的小鼻子微微上翘，显示出一丝倔强。手上脏兮兮的，上面布满了细小的伤痕，他的双脚穿着草鞋，破旧的都看不出本来的样貌。他的存在，给假马一个朴实质朴和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希望的印象。
“你家住哪里？在山上住吗？”假马看着大头不像坏人，便逐渐放松了起来，主动问大头。
“我家住在附近土家洼的，你家住哪？”哪里的里还没说出口，大头忽然想到，对方是个乞丐，便急忙转移了话茬“你来我们村还是去哪里？”大头问道。
假马本来内心比较敏感，听见大头问他家住哪里，顿时悲从心来，但是他后来一看大头急转话茬，知道大头不是有意的，心情又逐渐舒缓开来。
“唉……”一声长叹从假马嘴中传出，仿佛包含着无尽的辛酸与苦楚。他那双原本就黯淡无光的眼睛此刻更显疲惫，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假马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自语道：“如今这镇上讨饭真是愈发艰难了啊！已经有好几顿我都没能讨到一口吃食了。眼看着身边的许多同伴们因为无法生存下去而被迫离开这里去别处流浪，我心里也不禁犯起嘀咕来——或许换个地方讨饭情况会有所好转吧？”
想到此处，假马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凉之色。毕竟对于一个以乞讨为生的人来说，每一次的迁移都意味着重新开始、面临未知的困难与挑战。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无情逼迫着他们不得不做出这样艰难抉择。
“呐，给你。”大头听完假马这悲惨的经历，不假思索的从烤蛇肉上又撕下一大块肉来，放在假马手中。
假马心中一暖，从小到大很少有人对他这么好过。迟疑了片刻，双手接过蛇肉，又感动的看了一眼大头，又狼吞虎咽起来。
“我们村子以及周边地区的生活也很艰难啊！”大头深深地叹息着，眼中满是忧虑和无奈。他接着说：“村民们整日辛勤劳作，一滴汗水摔八瓣儿，精心耕种每一寸土地，盼望着能有个好收成。可到头来，他们千辛万苦种下的粮食，却仅仅只够缴纳那沉重的粮税。为了度日，大家不得不节衣缩食，只能靠喝那稀薄得可怜的野菜粥来填饱肚子，以此缓解饥饿之苦。”说到这里，大头的声音越发低沉，仿佛带着无尽的哀伤。
“唉，什么时候能填饱肚子，吃一顿好吃的就好了。镇上的财主张老三家，大鱼大肉、吃香喝辣，山珍海味似乎对他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就连他家下人们倒掉的剩饭剩菜里，也充斥着大量的肉食，那些被丢弃的食物，里面都会出现美味的肉丁，鸡屁股等。许多和我一样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咕叫的小伙伴们，都会在饥饿的驱使下，一窝蜂地冲过去争抢这些剩饭剩菜。然而，每当这时，张家的家丁们就会出现，他们不但不制止我们，反而露出狰狞的笑容，放出那凶猛的恶犬来咬我们。那些恶犬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追逐着我们，仿佛把我们当成了它们的玩具，而我们则只能吓得地四处逃窜，每次都有跑的慢的小伙伴被咬伤，真可恶至极。”假马说到这里，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世上还有如此坏人？”大头听完，一脸惊愕和不可思议。
“可不是咋地，谁扯谎谁是小狗的，你没出来讨过饭你不知道，这世上坏人可多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聊得酣畅淋漓，距离不知不觉已经拉的很近，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对了，还没问你多大呢？”两人说的有点累了，但是仍然很兴奋，假马意犹未尽的问道。
“我八岁了，你呢，假马？”大头聊得也很开心。
“是吗？我今年七岁啦，那你岂不是比我还要大上一岁呢~嘿嘿嘿……从今天开始，我就唤你作‘大头哥哥’好不好呀？”只见假马满脸都写满了兴奋二字，一双原本就被大头打的肿成一道缝的眼睛此刻更是笑成了两轮弯月，嘴巴也咧得大大的，露出一排整齐而又洁白的牙齿来，脸颊上还漾起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这......”大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说话之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突如其来的消息仿佛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直击他的脑海，令他惊愕不已。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思维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自幼与爷爷相依为命的大头，早已习惯了孤独的生活。然而，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如同一把火，点燃了他内心深处沉睡已久的渴望。突然从天上降下一个弟弟出来，让他如何不兴奋？？？
一时间，大头激动得语无伦次，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喜悦、惊讶、期待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假马看大头一脸的复杂，以为大头不愿意从小的自卑感和自尊感同时作祟，道“不愿意就算了，那么我们以后当好朋……”
“原意，原意，原意，我太愿意了。”大头如梦初醒，在假马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激动的连说了三个原意，刹那间，大头兴奋的都能感觉心脏砰砰直跳，呼吸都有些不畅。
“那太好了”……假马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他们欢笑的声音传遍山间的每一片树叶，每一棵小草，每一个角落……
“假马弟弟，你来我家住吧？这样你就不用去讨饭了”兴奋之余，大头诚恳的邀请假马。
假马思索片刻……
“不了，大头哥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你家的日子也很拮据，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不想给你家造成负担和拖累”假马斩钉截铁道。语气中充满了决断。
大头顿感失望，蛋挞没有放弃，邀请再三，都被假马无情拒绝了。
“好吧，既然你意已决，那么我就不再强求了，既然你拒绝了我的邀请，那么另外一件事情你必须要答应我，要不，我可就生气了”大头一板一眼道。
“什么事情？”假马一脸疑惑。
“呐，这个你拿好，就当是哥哥送你的礼物。”大头一边说着，一边从蛇肉上撕下一大块儿下来，一只手把住假马的肩膀，一只手往假马怀里掖。“你以后讨饭难免有没讨到吃头的时候，到时候你就拿出来吃一块，实在饿的不行了，你就找大头哥哥，我家在土家洼，你一打听大头或者老李头都知道。”大头一脸诚恳道。
假马看着大头充满温暖和关爱的眼神，感觉心里暖洋洋的。他甚至内心动摇了产生想和大头一块儿回去的想法“这可能就是家和亲情的感觉吧……”假马心中暗想“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家家都吃不饱去了以后不是累赘吗？到时候让大头哥哥家雪上加霜这可如何是好，不行，不行，不行，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和亲情我坚决不能把它葬送掉，坚决不能”假马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的摇起头来。
“怎么，你忘了你刚才死也不松手蛇肉的时候了，现在给你还不要了还，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大头说到这里佯装生气，但是他确实兴奋的装不起生气来，只能把头扭过去，可把他憋得好一顿难受。
“不不不，我没说不要”假马没有看见大头的表情，以为他真生气了，一边辩解道一边把蛇肉紧紧地攥在手里，放在胸怀。
“这就对了吗，哈哈哈”大头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假马一看大头这副死出，才觉出大头刚才生气原来是装的，这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让假马有些又气又喜，于是，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然后猛地挥出一拳，重重地捣在大头瘦弱的肩膀上。大头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还手反击，和假马打闹在一起。
他们一边嬉笑怒骂，一边你追我赶，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时间悄然流逝，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长。而此刻的天空，宛如一块巨大的画布，默默地见证着这两个年轻人短暂却又美好的欢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