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下）

[虽然我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可我还是忍不住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你。]

如果对我来说这是挑衅的话。

那么，在明知道陆曦有我的情况下，还写情书来，对陆曦而言，就是明晃晃的诅咒了――诅咒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开。

如果不是觉得自己以后会有机会，何必做毫无希望的事情？――陆曦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陆曦，没事，别理她。”我小声安抚他，捏了捏他的手心。

“我要让她后悔写这种东西来。”陆曦轻声说，眼睫半敛。

“……不可以做太过分的事情。”

要陆曦什么都不做显然已经不可能了，我只好这么叮嘱一句。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叮嘱他的。

陆曦委屈地点头：“知道，小乐会不高兴。”

“嗯，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我揉了揉他的头发。

陆曦像一个得到表扬的孩子似的，很满足地笑起来，蹭了蹭我的手心。

然后我们继续往下看――当然要看，开头既然都看了，断在这里更让人抓心挠肝，何况我还没看到署名呢。

[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在高中刚开学的时候，你的发色很显眼，我还以为你是混血儿呢。这样说也许有点不知羞耻吧，但我的确对你一见钟情了。]

我默默地转头看了一眼陆曦，他很不安地拨拉着自己的头发：“小乐……我要不要把头发染黑？”

“不用。”我把他的手拿开，替他理了理被他摧残成草窝的发型，“就这样很好看，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别人喜欢是别人的事情，和我们没关系啊。”

“真的不用吗？”还是小心翼翼，“可我也不想让别人喜欢我……”

“除非你去整容啦……不可以真的去哦，不可以。”

“好，不去。”

[从那之后，我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你，所以我很快就知道了，你有女朋友，而且你们的感情非常好。我不想打扰你，但是喜欢这种感情是不讲道理的，我尽管想要一直隐瞒下去，却越来越无法忍耐。所以我才忍不住写了这封信给你，让你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了你很久。]

陆曦冷嗤一声：“很久？一个学期算很久的话，她还真是短命。”

我抚了抚陆曦的脊背：“生气的话我们就别看了？”

虽然确实好奇对方是谁，但不得不说，这种每一句都能让陆曦更生气的写法，也算是……很有本事呢。

没必要为了我的好奇心弄得陆曦真的不高兴，事情总要分轻重缓急。

“没关系。”陆曦摇了摇头，语气温柔，“你想看，就看完。我没生气，就是觉得……自以为是而已。”

一边说着，陆曦已经把信纸翻了一面――看起来他是打定主意要知道是谁写的信了。

[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所以忍不住常常幻想着，如果你没有女朋友，那该多好，也许我们就会在一起……对不起，这种幻想果然不太好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实在克制不住这么去想而已。]

“陆曦。”我咬了咬牙，“我很不高兴……”

没什么好遮遮掩掩装大度的，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这算哪门子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圣母才会相信呢！

“我知道你不高兴，你难过了。”陆曦把我揽到他怀里，一点一点拍着我的背，语调轻缓，小心翼翼地哄我，“别不高兴，别不高兴。”

其实陆曦真的不擅长安慰人――或者说，在安慰我的时候，他总是很笨拙。

但是被他这么小心翼翼地哄着，我的心情确实平静了许多。

教室里人不多，陆曦虽然坐在后排，但这样的举动也够显眼了，这会儿又是补习班的大课间，自然被不少人看着，还有几个男生起哄了几句。

我扫了一眼那几个起哄的人，却在投来的视线中看到了一个女生的目光。

该怎么形容呢。

她用一种又是羡慕又是哀伤的目光看着我们――我想想，对了，言情剧里面求而不得的女二号经常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和她的视线对上，她似乎是吓了一跳，急忙垂下了头，下一秒却又抬起头，怯怯地看着我，甚至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六感已经不是隐隐约约了，是曜飨炝恕

低头再扫了一眼那封信，最末尾是这样的：

[说真的，我真的很羡慕你女朋友，你对她真好。但我想要的不多，有一天你能多看我一眼，我就很满足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需要我，我会永远在你身后的。]

下面还真署了名，挺清秀可爱的一个女生名，问题是在老师点名的时候我听到过这个名字，就是刚才那个大眼睛女生答了到。

之所以记得，还是因为她答到的声音太小了，老师点了好几次，阴差阳错。

我默默地把信纸合上：“陆曦。”

“嗯？”

“你跟我去砸场子好不好啊。”我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稀里糊涂。

陆曦看着我，眼神相当温柔：“好，要砸多烂？”

“稀巴烂。”我毫不犹豫。

我很少生气，但不代表我不会生气，尤其在我不但生气，还有点被恶心到的时候。

于是我和陆曦联手把那个清秀可爱的大眼睛女生约出了教室，跑到楼梯口去隐蔽地砸场子。

女孩子长得挺可爱的，怯怯地看着我们，像只小动物一样，看到陆曦之后，还脸红地低下了头。

“陆曦收到你写给他的信了。”我开门见山地说，“我们看完了，我很不高兴，但是我觉得也不必要因为一封情书就揍你，所以我叫你出来就是要冲你发火的，你有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