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折辱 - 将不臣 - 有情燕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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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折辱

我本下意识想问,这是怎么了,话到最后,还是按下去,伸手重重拍了一下元无瑾的案桌:“醒神,一杯就醉了,你还如何表现。这里没人会醉酒后伺候你。”

他发了发抖,稍坐直身,笑容有些难看:“是奴的问题,奴没想到这酒是……反正,奴缓一缓就行。”

我正欲说,晕了就是晕了,逞强也无用,你我去更衣,离宴再看怎么回事。话还没出口,洛阴侯在那边大声招呼:“欸,安陵君有什么好聊的,徒增烦恼,换个话题!今日大家都把自家的美人带上了,就让他们干站着?丝竹管弦乐舞,总得表演几个吧?”

一众点头,连连肯定,愤恨的气氛重新活跃。

然后不出意料地,洛阴侯指向了这边:“我都忘了,不止有站着的,还有坐着的。靖平君,你家这位,要不就先来?”

我转头问:“还能演吗?”

我本意但凡他有任何推辞,我都给他拒了,元无瑾倒一激,慌忙站起道:“能的将军!奴可以的。”

他起身动作微晃,却绷得笔直,有些迷离的眼睛亦重新瞪起,分明是在强提精神。像生怕自己哪没做对,被嫌弃,被责备。而后,他恭恭敬敬向列座躬身,每一个方向的行礼都顾及着。

“各位贵人,奴别无所长,唯有舞技可聊作解闷。技艺不精,还望贵人们宽宏。”

我交待过他,要好好表现。他倒光把这事记住了。

最后,元无瑾转向了我,静静等我一个首肯。

我实不知他喝酒后是真醉、还是难受在哪个地方,他也不愿表现,我便只得道:“量力而为,不行就别跳。”

元无瑾扶了一扶额边,甩了甩头,笑道:“奴的舞将军上次没看,将军怕是不知道奴的进步有多少,您放心,今日……便是醉了,奴也一定不给将军丢脸。”

他误解了我的话,我略作解释说:“玩乐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并非怕你丢这种无谓的脸面。我是希望你别再摔着。”

元无瑾压低了脸,声音虽小,却十分坚定:“奴不会。虽对将军无谓,可奴在将军这多少能起一点点作用,奴自己会很开心的。”

我还想劝下他,只是又是那样,话到嘴边,最终没有出口。

很快,在一片公子王孙的哄闹中,元无瑾被带到宴席中间的空处,背过身,高高抬起一侧素白纤瘦得略不正常的手臂,做起了起手的姿势。另外,还有一位侯爷的姬妾为他鼓筝。就这样,他的舞开始了。

的确是大不一样了。

惊鸿略影,回雪流风。

融了剑法的舞步带了些许凌厉,即便手中无剑,于男子而言,亦要比纯粹的婉转柔美好看许多。周围观者皆拍手叫好。而且,他的一转一旋,还引着两分醉意,跳到后面,一侧衣襟落下肩膀,舞姿变得无端地勾人起来。

勾人。

这不对。若是剑舞,不应该这样跳,他也不应愿意在众目睽睽下这样跳。

细看才觉,方才那酒意的红仅在他颊边而已,到此时,却已染透他的耳尖脖颈。他这分明是昏昏沉沉要站不住了,也控不住自己的动作,但为了完成一场舞,还在硬撑。

元无瑾无意识又要去挠自己另一侧衣襟,众人哄笑得越发热闹,竟真有人乐呵呵奚落,跳舞就跳舞,怎么脱起衣服了。

我干脆起身,将一盏爵杯连杯带酒重重摔砸在地上,那位洛阴侯的案前。

一时四寂,连筝都崩地一响,停了。

我盯住洛阴侯,轻轻朝中间勾了勾手:“琨玉,别跳了,回来。”

毫无回应。

侧目看,原来是,舞步一停,元无瑾竟也像崩断的弦那般,跌坐在地,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爬起。甚至他坐着都是强撑,气息异常急促,面颊赤得几近发紫。

洛阴侯退坐两寸,有些结巴道:“靖平君,您……作甚发这么大火,那琨玉是扶风馆出来的,这不扶风馆里很正常的玩法吗?”

我挑眉,扫向昌平侯。

昌平侯笑着摇扇:“你大惊小怪了,靖平君。琨玉喝的酒里是掺了些添趣的秘药,不过,咱们玩扶风馆的人都这么弄,让用了药再跳舞弹琴之类的,玩谁家的都一样。没有提前与靖平君说清,是我的不对,但你问琨玉,他自己也知道。”

我深深纳了一口气,尽量平复,再去问元无瑾:“是这样?”

他坐在那边,攥紧了最外层的衣衫:“回……回主子,是这样。奴能得用贵人所赐之药,是贵人们怜惜奴……抬举奴。贵人让奴舞,奴必须得舞,否则,怠慢贵人,是极大的不敬。”

我极力缓下气息,道:“原来如此,我确实不知。不过这舞也跳得差不多了,琨玉站都站不起,没甚可继续的,来人,把他搀回我旁边来。”

楼中侍候的下人刚要行动,洛阴侯刚松口气,却又开始调笑:“现在扶回,那可不行。靖平君有所不知,这秘药没有任何对症解药,只有让他纾出去才能恢复正常。不纾开,三天三夜这么地上打滚,都有可能。”

我顿了顿,轻声:“听来,你们原本后面还安排得有。有趣,说来听听。”

洛阴侯两声击掌,有侍从托着一盘东西向中间走去,奉到元无瑾面前。蒙布掀起,竟然,是各种各样形状不堪入目的珠串、玉势,小小一盘,琳琅满目。

洛阴侯啧啧嘴:“这些呀,本是要他跳下一支舞时,让其咬着跳的。这是我们一向的玩法,可好像对靖平君而言过于奔放,您不太能接受?”

元无瑾面对这一盘东西,一手捂住心口,粗重地呼吸,涣散的目光竭力汇聚起焦点,悄悄瞄向了我。

他仿佛真的在等我一个首肯。

他的眼神似乎在说,我同意,他就做。

我应着这目光,缓慢道:“倒不是不能接受,就是从前未曾这般,头一回见此场景,较为惊讶罢了。”

有王孙公子立刻大笑:“想想也对,靖平君以前在殷王手底下,哪敢在这方面不老实啊!靖平君,一个奴婢而已,你用不着如此担忧,以后你在卫国,干什么都只管放宽心就行!”

另有人附和:“而且此奴酷肖殷王,难道靖平君就不想看看,殷王一边为你跳舞,一边还咬着……哈哈!虎狼之君,随他在殷国不可一世、呼风唤雨,到了咱们这,还不是只能为奴为娼!”

元无瑾闻言,微微垂下眼睫,不再抓紧身上蔽肩的外衫,随其重新滑落。然后一只手,伸向了那琳琅满目的漆盘。

“不过,”我瞄着他所有的神色和动作,提声道,“此奴平日畏畏缩缩,少有情趣,总叫我看着就没兴致,今日这等模样,反而少见。比起让他带着这些死物跳舞,我觉得,趁此机会,亲自享用他一番更好。”

洛阴侯愣了一愣,哈哈大笑。昌平侯也忙招呼:“那也行!来人,去让楼里给靖平君单开一间上房!”

我走上前去,扯起元无瑾委地的外衫,扔到他的头上,将他的脸和肩膀都罩住。我意为,今日到此结束,他不必再面临这些了。

“我不习惯在外面。琨玉,现在跟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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