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没有了
没有哪个周一是如此的冷,即使只是下了一场秋雨。
刻骨铭心的9月8日之后的9月9日,终将把过往的一切埋葬。
正如门尼在那首《没有了》的歌里所唱的:
……
眼睛一黑,好像被世界针对
击溃
碾碎向下坠
……
梅俪尔依然能做到按部就班,她似乎在过往的一切挑战。即使自己彻夜未眠,她仍旧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完毕之后,按部就班的给孩子做好早餐。然后,送孩子上学。出门前,她穿了自己拥有的能够作为秋装的最厚的衣物,即使仍然感觉到有些冷,她不能再加衣服了,不然认识自己的家长看见了,会怎么看自己呢?出门前,仍旧不忘提醒儿子给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丈夫说再见。
梅俪尔的脑子里,一直有一句话在不断的盘旋——“如常,一切都像往常一样。”
还能如常吗?她暂时没有答案。
送完孩子上学,梅俪尔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
周一,自己依然是相对早到的,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冲了杯红枣麦片,从自己的收藏柜里拿出一包奇亚籽饼干。像往常一样,梅俪尔微笑着迎接陆陆续续到来的同事,开始为创意部总监苏明阳准备周一例会所需的资料。
梅俪尔的手机还是不出意料的发出几下轻微的震动,即使她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建设,但终究不知道要面对什么,还是禁不住会恐慌。
“我在家,当面谈”。梅俪尔的丈夫发来一行不冷不热的文字。
看来是躲不过了。
梅俪尔知道此刻的苏明阳已经在办公室了,他也一定着急想要见到自己。在一起五年,苏明阳总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刻也不愿意梅俪尔的不存在。特别是周末,如果没有变着法的取得联系,周一上班苏明阳会像个孩子一样缠着自己,要抱抱、要亲亲,如果不是在公司办公室,苏明阳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囚禁在床上。
梅俪尔还是等到九点整,正式的上班时间,像往常一样敲了敲苏明阳办公室的门。不用等回答,自己径直进去了。
梅俪尔看到正在屋里左右踱步的苏明阳想要迫不及待的走向自己时,她迅速的伸出右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苏明阳有些摸不着头脑,焦急地问道。
“不知道他昨天发什么神经,登录了我之前丢失的苹果手机账号,说有连接酒店wifi的记录……”梅俪尔规规矩矩地站立在苏明阳的办公桌对面,声音有些颤抖,但又故作坚强。
“然后呢?”苏明阳差点原地起跳,“然后怎样?”
“没有然后,他在家,我现在回去。”梅俪尔深情地看了一眼苏明阳,转身离开。苏明阳慌乱中伸出手,想要抓住梅俪尔,可是又能怎样呢?能够做些什么呢?
大约过了五分钟,开车回家路上,梅俪尔公事公办的给苏明阳发来一条微信:“苏总,我出去一趟,请会假!”
公司距离家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梅俪尔却开得异常缓慢,她甚至一度把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发呆。
此时的天空没有下雨,却格外的阴沉。没有风,也没有开车窗,即使穿了最厚的秋装,梅俪尔依然感觉冷,依然感觉丝丝入骨的凉风从何处钻进来,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自己的耳边不停的挑衅,仿佛要钻进自己的耳朵里,钻进自己的心里。
梅俪尔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难道自己十年的婚姻就要结束了?
那是自己苦心经营十年的家啊,说没就没有了?
那是自己用心养育七年的孩子啊,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是自己朝夕相处十年的爱人啊,说分开就分开了?
……
梅俪尔想到逃避,她为什么要回去面对?就是不回去又能怎样?可是,那是家,肯定逃不掉的!
梅俪尔想到自杀,她想用自杀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可是,能放下吗?没救了吗?
梅俪尔不敢想象,此时是不是他已经召集了所有的援兵,他们共同的朋友,他们各自的兄弟姐妹,给自己的父母双亲,他要让自己那么不堪的面对所有的关系,把自己恬不知耻的行为,一点点讲给所有人听。如果真是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梅俪尔也会想,他们曾经那么的相爱,他们曾是那么的和谐,他们都在努力经营着这个圆满的家庭。为什么?自己怎么就走上了这条耻辱的道路呢?怎么就成为让自己看不起的人了呢?
梅俪尔很清楚自己背叛了婚姻,背叛了家庭。但难道这就是罪有应得的吗?她从来没有想过给任何人造成伤害呀?
梅俪尔再次启动车辆,缓缓向家的方向驶去。她决定要勇敢面对即将发生的狂风暴雨。她要做一只坚强的海燕,去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去冲刷自己内心的丑陋,去洗涤自己犯错的灵魂。她要做一只沉默的海燕,咬咬牙也要挺过去,去忍受不堪入耳的辱骂,去承担暴跳如雷的恐吓。
梅俪尔是这样想的,她也这样做了。
事情的经过至今,梅俪尔都不愿再去想,每想一下,她都能感到自己手持带血的刀刺破身体的疼痛。她除了选择沉默,没有再做任何无谓的抗争。
梅俪尔在接受暴风雨的时候哭了,不止一次的哭。哭,不是代表自己内心有多么的委屈。哭,也许只是宣泄。她想让眼泪淹没所有,让眼泪淹没过去的无知,淹没现在的无耻,也淹没将来的无畏。
临近中午时分,梅俪尔接到了来自苏明阳的微信通话,他装模作样的询问工作的语气,毫无保留的出卖了他。梅俪尔不知道再如何继续面对这个男人,现实也状况也不会给她任何考虑的余地。梅俪尔淡淡的回绝了他,“对不起,苏总,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尽管她知道苏明阳肯定会抓肝挠肺,肯定会胡思乱想,管不了那么多了。
梅俪尔哭着哭着累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沙发上睡着的梅俪尔,做了个梦,做了一个粉红色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