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 偕君行 - 向歆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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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

徐坚派遣四十万大军前往梁郡剿灭新崇军的同时,没过几天,他又听从朝中大臣建议,前往宗庙进行祭祀,以此来破除百姓流言,同时他还斋戒十五日,沐浴除服,焚香祭拜,祈求上天福泽,为前线将士祈祝。

一时间,朝廷破釜军士气大涨,百姓纷纷赞颂天子德行,谣言渐渐消弭无踪。

在人为操作下,徐坚此举被大肆传送,各地从前备受百姓拥戴的绿林军大大受挫,不少规模小的军队甚至因此次事件而屡屡出现逃兵,绿林军的规模发展受到极大限制。

十一月,谢歆的讯报再次被送到谢同君手上。

新崇军由于势头太猛,终招致朝廷忌惮,被四十万大军消灭殆尽,其首领人物被鞭尸挞骨,家里宗族皆被徐坚下令斩杀,甚至掘出人家祖坟,对那几个领头人物的祖宗挫骨扬灰。

除去张淮所在的封妻赤炎军发展势头大好,天高皇帝远的河下异军突起,一只叫做伐徐的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这种舆论往天子一边倒的情况下,短短两个多月便招揽上千人,形成一支颇具规模的小型军队。

这支军队的首领名叫子还,他打着诛除暴戾徐朝的旗号,在河下一带休养生息,不像那些有了些许成就就尾巴翘上天的绿林军,伐徐军日日操练军队,闲时便大肆收购粮食,不仅没有抢夺百姓钱粮,反而接济当地困难住户。

伐徐军在河下民心大涨,就像个土皇帝,当地百姓甚至只知子还而不知天子,纷纷尊称子还为太帝。谢同君翻阅古籍,终于找到了“太帝”一词。太帝原姓姬,乃黄帝之孙,少昊之子,十五岁时就因辅助颛顼帝有功而被封为高辛,三十岁时便代替颛顼为帝,他在位七十年,天下政通人和,人民安居乐业,是为一代仁帝。

谢同君放下手中绢帛,不禁被这位“太帝”子还深深的折服。

她有预感,这位太帝子还必定会成为他们的一个劲敌,他懂得收买民心,韬光养晦,甚至现在就已经开始大量囤积粮食。行军打仗中,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它在一支军队的获胜中起着十分关键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

时间慢慢的走过,新皇六年十一月十二日,冬至如期而来。古人极为重视这个节日,因此,一大早,冯寻便遣了仆人,邀请他们前往冯家一起过节。

谢同君窝在温暖的被子里,实在不愿动弹。说实话,她对去冯家过节,真的是敬谢不敏。

张偕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好了东西,便催着她早些起来。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她窝在被窝里,眼睛半睁半合,懒洋洋地看着他。

“既然姐姐姐夫盛情相邀,我们且去一趟如何?”张偕好声好气的坐在床榻边,细细劝说:“我保证这一次姐姐不会再为难你。”

“我不信。”谢同君瞥他一眼,嘟囔着翻了个身。

“你且信我一次如何?”他唯有苦笑,将箱箧里的深衣找出来放在榻边,继续游说:“我们晚间早些回来。”

“我就不懂了……”谢同君没好气的翻过身来,皱眉紧盯着他:“你怎么非得要我去?你自己一个人又不是没去过,难道你去你姐姐家还会害羞不成?”

“同君,”张偕低低叹气,一手探到她额上,拨开她面上发丝,轻声道:“你是我妻子,她是我胞姐,终归是一家人,难道总僵着不成?”

“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她有多不待见我。”谢同君拨开他的手,十分认真的盯着他:“你这么做,伤人伤己,何必呢?”

张偕一怔,被她说中心事,半晌没说一句话来。

“我不去,大家都好过,我去了,我不开心,她不开心,姐夫丢面子,你里外不是人……你不觉得累么?总是想着面面俱到,其实最后错的反而是你。到时候不仅你姐姐对你心存芥蒂,我也会在心里可劲儿埋怨你,你没想过这些么?”她拍拍他肩膀,叹了口气:“娘曾经跟我说,你受了气向来不吭气,都是自己受着,你想想,你委屈么?”顿了顿,继续道:“即便真的委屈,那也是你自找的。”

张偕性格温柔、孝顺有礼、责任心强,这些当然是他的优点,可在一起生活的越久,谢同君反而发现了这些优点所带来的更大的问题。

他似乎总是在牺牲自己感情的基础上去满足家人的需求,比如说替张淮娶了她,再比如一次又一次的试图缓解她和张俭的矛盾。其实早在第一次去冯家时,张偕替她说话就已经引起了张俭的不满,如果真的再继续下去,姐弟二人势必离心。

“没有得到姐姐的认同,你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么?”看了她半晌,他才出声询问,眼底晕满了温柔、愧疚与心疼。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谢同君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无语。

“我为什么要难过?”她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我又不跟她一起过,要是你有一天像她待我那般,我才真该找个地方哭鼻子呢!好了好了,你快去吧!免得待会儿去晚了,她又在家里说我坏话……”

“其实姐夫还嘱咐我带着董云一起过去。”他顿了顿,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你姐夫没搞错吧?”想起那天他们出去买衣裳时冯寻的举止,谢同君有些好笑:“我是该说他太会钻营还是太会拍马屁?董云又不是傻子,一顿饭就能收买了吗?他想起事造反,需要的是本钱,是人才。你还是劝你姐夫多挣些家业,留着给董云当本钱比较靠谱些。”

“你可真是……”张偕好气又好笑,低低叹气:“说话也忒直白了些。”

“你说话不直白,但你还不是认同了我说的?”谢同君忍不住推开他:“好了烦不烦?赶紧走吧!走的时候跟董云说一声,让他别自己意亮耍待会儿来跟我和绕梁搭个伙。”

“你……”张偕一怔,继而摇头,忍不住揉揉她头发,叹着道:“可真是……”

谢同君一怔,这才想明白他的意思,即便刚刚没想到这层,也干脆顺着他的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再说了,他也怪可怜的,而且我们本来就住的近,这也是顺便的事,没什么可多想的,你姐夫就做的太明显了吧?”

等张偕出了门,谢同君也彻底被他闹的没了睡意,在床上窝了一会儿就起床。打开门来,外面竟然在纷纷扬扬的飘雪,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毯,看的她心头一阵怅然。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从前在现代时,虽然也是她自己独自过年,但心里却有一种浓浓的归属感与寄托,有的时候在路上遇到朋友,也会跟那些陌生人一起过年。那种感觉,当时觉得孤独,现在却颇有几分怀念。

“你在想什么?”一道声音自头顶传来。

“想家。”谢同君伸出手来,接到一片冰凉的雪花,看它在掌心慢慢融化。

“想家?我估计,我们也快要回家了。”徐贤掩住眼底的忧虑,一手抚上她额头,冰凉的掌心冻的她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

猛地回头,恰对上一张笑意盎然的脸庞,徐贤把自己包的像个粽子,左手上拎着两埕酒,手指勾着的草绳上还挂着一条鱼。

“冬至不是吃饺子么?你带着鱼来干什么?”谢同君莫名其妙。

“想吃鱼了,不行吗?”他手上拎着东西,自发地往厨房走去,却还是说道:“饺子皮儿我让董云去买了,我看你也不会准备。”

“我不准备,绕梁总会准备吧?”她赶上他的步子,跟他一起往厨房走:“怎么?你打算露一手?”

“我?”徐贤惊讶的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你没睡醒吧?要不要再去睡会儿?”

“是没睡好,那您慢慢来,我去睡觉了!”谢同君气个半死,打着哈欠就转身往回走。

“嗳!”后领子突然被人抓住,徐贤一把拖着她往厨房走,嘴里不住嘟囔:“女人真是可怕,一句不合就要走……”

谢同君懒的理他,等到了厨房,她才发现灶台外面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摆上了一张小小的案几,几上放着三埕酒,地上铺着厚厚的褥席,旁边一个大火盆,里面的炭烧的正旺。

“你们简直是……太会享受了……”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一把将他手里的东西夺下来,没好气的打了水,认命的将鱼开肠破肚去鳞。忙活了好一会儿,厨房门突然打开,绕梁和董云拥着风雪进来,北风将盆里的火灰一吹,火一瞬间熄了,好半晌才缓过劲儿燃起来。

董云手里提着肉和菜,绕梁手里提着饺子皮儿,还有从酒舍买回来的饺子馅儿,谢同君一看到那寡淡无味的馅儿就直皱眉头,将鱼交给绕梁,开始挥刀剁馅。

忙活了半天,身上都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等到煮好了饺子,烧好了鱼和菜,那边两人正值酒酣,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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