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 - 偕君行 - 向歆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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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

看见她们两人,陈容眉目微敛,露出礼貌的笑意,遥遥一礼后便收回了目光。

心思深沉,谨慎细致。

这是谢同君对陈容的第一印象,还记得前几日初到临邛,当时男子们兴致正高,唯有他记得给她们三个女眷安排住所;张l貌美,无论谁看了都会稍有流连,这人却只是微微掠过,似乎一点儿没受影响。

谢同君正准备转身走,忽然瞥见那边陈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忽的朗声道:“无衣?无衣!这猫儿倒真有个好名字。”

她微微侧眼,这才看见陈容怀里抱着灰白猫儿,手里正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小猫的毛,口中还不住赞叹:“啧啧……一身的鱼腥味儿,果然再小的猫儿也忍不住要吃腥啊!”

谢同君不好过多停留,连忙转身回了屋。心不在焉的记录着她的同君小记,却越想越觉得这陈容似乎话里有话。

难道这猫身上也有什么深意不成?

无衣……

谢同君将这两个字在舌尖上转了两圈,又把诗默背了两遍,却仍是一无所获。

她微微探出身子往外看,那边陈容忽然对张偕俯身,一揖到底。

浅色的七彩光晕打在他侧脸上,那炫目的笑容像是淬了毒,明明漂亮的吓人,却无端让谢同君的心跳滞了一滞。

“想必参乘早已经猜到了,少主之所以这般对你,皆是我陈容出的主意。”陈容直起身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猫儿的下巴,听它舒服的打呼噜的声音,笑眯眯道:“是我让你做了回哑巴,吃了回黄连,也是我把你逼的退无可退,更是我,让你从少主身边的谋臣变回昔日只知侍弄稼穑的农夫。”

“偕愚钝,不知先生此言何意。”张偕看着院里的两亩田地,随意的伸手抚过一支带刺的深色蔷薇,嘴角带笑:“少主恩宠,允我偷懒几日,偶尔侍弄花草,倒也不失趣味。”

“你当真不知么?”陈容似怒非怒地看着他,半晌却是笑了起来:“也罢,那我解释给你听吧。少主明面恩宠你,私下打压你,表面维护你,暗里却为你招揽了许多嫉恨,而这一切,俱都是我出的主意。都说的这般明白了,那你是知还是不知?”

“原来如此……不过我倒真没猜到是先生的手笔。”张偕怔了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淡雅如菊的笑意来:“可即便如此,先生此为也只是为少主尽忠,又何须向我行此大礼?”

“你不恨我么?”陈容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显得有些阴沉:“我把你逼到这个地步,让你受了这般委屈,你不恨么?”

“为何要恨?”张偕浑不在意,转过身来看着他:“先生做这一切,皆为尽忠之行。偕既然认定了主公,自然该殚精竭虑,些许小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又焉敢言恨?”

“主公……参乘这话倒是巧的很,一点把柄都让人抓不住。”听他口中称“主公”,陈容心知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但看他一副滴水不露的模样,忽然无端的有些恼怒。

“先生话里玄机太多,我实在不懂。”张偕却不接话。

“参乘真的不懂么?”陈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慢悠悠道:“从前有位故人跟我说,张仲殷乃是最会韬光养晦之人,今日容算是长见识了。装傻充愣的本事能像这般精纯的,参乘真可谓是古今第一人。”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张偕滞了一瞬,似是没料到会有人这般直白的跟他说话,当下苦笑道:“偕不明白,先生何不明示?”

陈容摇头,他手上的猫儿忽然惊叫一声,飞快的从他怀里跳到地上,打了个滚儿跑远了。

“答案尽在‘无衣’二字里头,是耶?非耶?”

他朗声而笑,狭长的双眼却阴沉沉的没有一点儿光彩,定定的看了张偕一眼之后,扬长而去。

“蛟龙入海!”

一道绵长的声音传入庭中,他话音才落,像是印证了他的话似的,忽然间雨点骤落,狂风四起,一道闷雷自天边响起,明亮的闪电横劈而下,将天空辟成一明一暗。

面前的窗户“啪”一声关上,谢同君吓了一跳,看看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气瞬间变的这般阴沉,嘴里忍不住嘟囔:“见鬼了!”

她跑出去一看,那边陈容坦然无惧的在阴沉的天色里行走,任凭天际雷声阵阵,狂风勾起他飘扬的衣角,像是随时会踏风而去。

忽然间,像是心有所感似的,他忽然站住了,而后转了个身,就那么站在雨中,看着她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

“变天了,回屋吧!”张偕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半揽着她的肩膀往回走。

“不用给陈容一把伞吗?”谢同君还有些懵。

“你怎知他需要这把伞呢?也许他等这场雨已经等很久了。”张偕关上房门,外面的陈容朝他笑了一笑,转身离去。

“说话神神叨叨的。”谢同君翻个白眼,扔给他一块干净的帛布:“他等雨等的久,那你呢?”

“……他是等雨之人,我是无处避雨之人。”张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极淡的笑了笑。

谢同君一怔,刚刚那两人并没刻意压低声音,她在这边多多少少听到了些,总觉得话里是说不尽的玄机,但要细细思索,却又无迹可寻,所以干脆开门见山:“无衣何解?”

“与子同仇为解。”张偕将帛布搭在架子上,回到内室换衣裳。谢同君站在原地,怔了一怔。

子,是谁?

董云?

她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张偕又不傻,董云都这般算计他了,即便他再不介意皇帝是桓家的哪个人,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去帮他吧?

难道张偕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打算拥立桓如意,所谓与子同仇,就是表明自己的选择,他愿意跟桓如意一起,推翻徐朝,重振桓氏。

本以为他是学读书人浪漫一把借物抒怀,却没想到真实用意却是这般的不浪漫……

谢同君大大的翻个白眼,紧接着却突然想到了陈容,前后一联系,却是惊出了一声冷汗。

陈容是桓如意的人!

否则,为什么张偕一把这猫儿领回来陈容便登门拜访?他那句舒朗的叹声又作何解?若非参透了“无衣”的玄机,他又怎么会说“无衣”是个好名字?

张偕跟着董云,任人都会觉得“无衣”是在表达对董云的衷心,可既然陈容能猜到无衣的意思,那张偕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陈容的身份?否则,以他心思内敛,又毫无怡弄风月之心,没事儿为什么要给一只猫起名字?

这名字,很可能就是一个暗号,将陈容引过来的暗号。因为张偕大起大落,周围的人都等着看笑话,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当做饭后谈资,所以要让陈容知道“无衣”的存在实在太简单了。

张偕可真是能,把她都瞒的死死的!

谢同君三作两步转进内室,果然看见张偕正拿着那卷不晓得被他读过几百遍的竹简,她没好气的坐到他身边,拎着他衣袖让他将今日之事从实招来。

“夫人先撒手。”张偕无奈的看着她。

“你先说!”谢同君看他这副悠哉的样子,憋了一肚子气,眉头蹙的紧紧的:“好你个张偕,糊弄人真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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