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伤 - 偕君行 - 向歆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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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伤

从府衙出来,已经是天近黄昏,满天都是大朵大朵的火烧云,颜色凄迷而艳丽,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悄然吹来。

两人刚回家,那边曹亮便差人来请张偕过去,家里只剩三个女子,便凑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行军途中,生活实在乏味单调的可怜,人的性子多多少少也会因此有些改变,谢同君明显觉得,连绕梁这个从前显得有些咋呼迷糊的小丫头都稳重了不少,更别说这大半年来一直黯然神伤的张l。

“姑娘,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绕梁手上勾着蚂蚁草的藤子,灵巧的十指翻飞舞动,不一会儿便编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蚂蚱。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她眉眼长开了些,脸上的婴儿肥因为营养不良淡了些,一双眼睛显得尤其大。

谢同君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逗她道:“叫你别跟我一起来受苦,你非要来,如今想回去了?那怕是要等个五六年呢!到时候一回家,我就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免得你整日里唠叨。”

“奴婢才不要嫁人……”说到这里,绕梁俏脸通红,嗫嚅道:“再说了,奴婢只想跟姑娘在一起,一直服侍姑娘,嫁人有什么好的呀……”

“傻丫头!”谢同君嗤笑着揉揉她头发,心里却有些愧疚。

张l坐在她旁边,一直有些出神,这会儿倒是回过魂儿了似的,接口道:“绕梁说的对,嫁人有什么好的呢?不过是日日伤怀……”

“日日伤怀跟别人无关,看你自己想不想的开罢了。”谢同君整理了下衣裙,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神秘兮兮道:“不过作为一个已婚人士,给你们一句忠告,让你感到轻松愉悦的那个人才是值得托付的良人,让你日日伤怀以泪洗面的,一定不是爱情。”

“不是爱情……那是什么?”张l有些恍惚。

“是不在乎……一个在乎你的人,怎么舍得让你为他如此心伤?既然如此,何不慧剑斩情丝?勘破、放下、方能自在。”

“是该放下……是该放下了,一个人在梦里,总有醒来的一天……”张l颤着嘴唇,喃喃地说。

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像是浓稠的牛乳,让人恍惚置身云端,院子外面飘来阵阵饭菜的香气,让人心里无比安宁。

谢同君握了握张l冰凉的手指,低声道:“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值得你爱,也会爱你的人,到那个时候,你会发现如今的伤心和失意,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不值一提。”

“我知道……我会像二嫂一样,嫁给一个像二哥疼你这般疼我的人。”张l靠在她肩上,闭着眼睛说话。

谢同君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那可不!你二哥这般疼你,日后肯定会好好给你把关的。”

“二哥他……真没生我的气么?”

“为何要生你的气?”谢同君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你跟他兄妹十八载的感情,岂能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受了影响?”

“也不是无关紧要……至少,我喜欢过他。”张l怔了一下,突然笑了。

谢同君倒是真愣了,她没想到,明明前一刻还在为董云黯然神伤的张l,怎么突然就这般坦然,坦然的好似先前那个人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二嫂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张l不好意思的推了她一把,小声道:“其实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正如二嫂说的,我可能是因为见的少了,所以才那般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但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喜欢他的这份心情,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是我心中永远的英雄……可我总要从梦里醒来,一年时间……这个梦做的够长了……”

谢同君怔然,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旁观者清,旁观者也可以迷。毕竟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我会慢慢放下他,然后嫁给那个能让我幸福的人,就像二嫂放弃心里的英雄一样。”张l抬头看天,她的话说的很慢,就像是在下某种决心似的。

“姑娘……你们在说什么呀?”一直默不作声的绕梁打个哈欠,迷惑地看着她。

“你还小,不用听这些。”张l拍拍她额头,站起身道:“好累了,我要回房歇着去。”

她们俩都回房了,谢同君一个人坐着也没意思,刚站起身来,院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你……樊虚?”她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暗暗警惕。

樊虚冷冷的看着她,半晌却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难得张夫人见我脸上竟没有丝毫恨意。”

“恨?我为何要恨?”宽大的广袖遮挡下,她早已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利刃蓄势待发,嘴上却嘲讽道:“若是因为你三番两次出言不逊便罢了,毕竟口舌之利,争而无用。”

樊虚却不接嘴,而是忽然换了个话题:“不知道张夫人心里的英雄又是谁?莫非是……”

“樊将军三更半夜来拜访,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吧?三番两次偷听我们说话,不觉得无耻么?”谢同君恼火。

“跟张夫人学的。”樊虚随意的打量着院子,慢慢在院里走动。

比起桓如意那样心思深沉的人,谢同君同样惧怕樊虚这样心思不定的人,所以樊虚一动,她便跟着一动,保持着他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走动的状态。

“我不过是个女子,你却是个真小人。”

她话音刚落,刚刚还面色冷凝的樊虚忽然脸色一变,英武的脸庞显出几分狰狞可怖:“比起小人,谁又比的过你夫君?”

“随你怎么说,个人立场不同而已。”谢同君冷嗤一声。

“你可真伟大,你到现在还护着他。”樊虚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下,看了看她的腿,意味深长道:“不知道张夫人的腿如今如何了?我可是记得,你的那一跤摔的重的很。”

“你什么意思?”谢同君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难道你不知道?”樊虚脸上的惊讶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怔了几秒后,他突然冷嗤一声道:“你的好夫君难道没告诉你,你之所以摔下去,是因为挡了我的路?”

谢同君脸上血色褪尽。

当日坠马,本就莫名其奥妙的很,而她也确确实实听到耳边恍似传来樊虚的话,后来张偕含糊其辞,她便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张偕知道一切,却一直瞒着她。

否则,他为什么从来没问过她是怎么摔下去的?原来他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他会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苦衷吗?比如樊虚有大用,现在不能动,比如他打不过他,比如少主太过信任他,会偏帮他……谢同君苦苦思索,却找不到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

即使如此,他也可以做些什么的,哪怕是找樊虚理论一番也好,打架打输了也好,可他什么都没做。

他或许也有苦衷,但那应该与名利有关,而与她无关。

谢同君忽然觉得这夜色凉的让人心冷,明明是七月分的天,却让她全身凉透,如坠冰窟。

“你夫君瞒着你,是因为他跟我达成了一个协议。”樊虚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下一刻,一只手忽然毫无预兆的扼住了她的咽喉,谢同君乍然回神,猛地闪身躲避,却突然被他狠狠一捏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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