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同事

李四的面色一如既往地阴郁冷漠，拿着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但是唐九渊知道，这位风字堂堂主在犹豫。

李四修习的是暗杀之术，而一个优秀的刺客，绝不应该做出拿剑指着别人喉口这种事情。

于是她说道：“动手啊？”

李四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信不信我真敢杀你？”

唐九渊微微冷笑，“你要是想杀我，我怎么会活到现在？敢不敢，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现在毫无还手之力，”李四看着她，面无表情说道：“我如果不杀你，岂不是对不起我自己？”

此时唐九渊遍体鳞伤，身上一样暗器都没有，手脚还被捆着，看起来确实毫无办法。

“我说过，”唐九渊和李四一样面无表情，“你是杀手，我也是，你既然站在我面前，那就是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杀我。”

她微微顿了顿，像是给李四思考的时间，“不过你要清楚，杀了我，踏雪帮会落在何必手里――而你，将面对唐门无止境的追杀。你毕竟不是厉无忧。”

李四剑尖前送，抵在唐九渊喉口，几滴血珠沁了出来，“我要杀你，难道还会让唐门知道？”

“不管知不知道，”唐九渊看着自己的风字堂堂主，“既然何必要掌控踏雪帮，那只能委屈你去死了。”

“你就对他这么有信心？”

唐九渊对唐何必当然有信心，因为他们都是被那台该死的电脑选中的人。

“何必在踏雪帮这几天，你想必也看到了，”她如是说道：“何况他背后还有一个唐门――如果我死在这里，韩墨必然会支持何必，胡凝寒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唐九渊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唐门原本就是杀手起家，用你的风字堂对抗唐门，你自己可以估计一下胜算。”

李四沉默。

“那天我离开京城之前，杀了叶飞花――”唐九渊毫不留情地继续道：“你想必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那么你以为，你对风字堂的掌控力度到底有多少？这些时间里，我越过风字堂做的那些事，你又知道多少？”

“我让你掌管踏雪帮，”唐九渊最后说道：“是因为怕何必出事。当然你如果在这个位置上把自己玩死了，我也不会介意。”

李四沉默着听完，握着剑的手依然稳定如初，“但是我如果不杀你，你难道会放过我？”

“让我们来仔细算一算吧，你第一次想杀我，是什么时候？应该是曾流霜死后，你怕事情败露，但是最后没有下手。第二次呢？帮主死后，你们以为我被神枪会捉住了，那时候你就想直接杀了我――我知道你是为踏雪帮考虑，那么这次不算。第三次，是我们杀刘留的时候。至于何必的身份被厉无忧揭穿之后，你又想过几次杀我，我就不跟你算了――你以为，你三番五次想让我死，我为什么能容你到现在？”

李四再次沉默。

唐九渊看着他，微讽说道：“想明白了？”

李四沉默，收剑，单膝跪下，“属下知罪。”

唐九渊叹了口气，“好好做你的风字堂堂主，日后踏雪帮发达了，自然少不了你一份；或者被唐门追杀到天涯海角，怎么选，你应该很清楚。至于你自己，不用担心――自从我们第一次联手起，我就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

李四低着头，思索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帮主你……为什么要进来？”

唐九渊笑了笑。

昨天唐青冥便问过她这个问题，如今李四又问了起来。看来这些人都认为她有能力逃走。

“刑部的文书没有任何问题，我不进来还能怎么办？”

“但是你就算拒捕，也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不，”唐九渊摇了摇头，“我如果拒捕，厉无忧当时可能就已经冲出来杀了我，事后即使是陛下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过错在我。至于唐门――唐门和神枪会的仇反正怎么也解不开了，也不介意多这一件。”

李四有些明白了，“所以不能给他们杀人的理由？”

唐九渊笑了笑，“是啊。”

“但是你也不用受这么多苦――如果你不愿意，谁敢动你？”

唐九渊叹息一声，“这次你还真是高看我了。厉无忧对唐门无所忌惮，所以下手也无所顾忌，我有什么办法。”

“但是――”

唐九渊知道他想说什么，“如果我不想的话，要逃，还真是可以逃掉。但是我要把厉无忧拖在这里，这是第一；而且我在牢里受的苦越多，出去之后，陛下越会觉得亏欠我，所以大约也会允许我放肆一些，这是第二。”

她笑了笑，“陛下那个性子，想让她动心，不下点血本，还真不可能。我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李四听出来了她话里隐藏的意思，因而震惊无语。

要什么样放肆的事情，才值得用这种代价换取陛下的原谅？

“帮主……”

“想说就直说。”

“你到底想做什么？”

唐九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知道的。”

李四沉默不语。

“这次出去之后，”唐九渊继续说道：“宫禁大概就能在我手里了。再加上踏雪帮和……那么即使京城乱起来，至少我们也能自保。”

李四不知道她为什么认为京城会乱，但还是在这个计划里发现了一个问题，“梅落承还没死，而且他和你处境一样，宫禁之事……真不好说。”

“梅落承也被抓进来了？”

李四点点头。

“预料之中。”唐九渊淡淡说道：“梅落承身后又没有唐门这样的势力，让他死在这里，不就完了？”

“怎么――”

“这种事情，”唐九渊面无表情，“你做过的不少，也不用再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