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两虚
午后霏霜睡醒便到集市上逛一圈,顺手带回些醉香阁的糕点酥糖,卫d挺爱吃甜食,却也挑剔得很,平日里也就这家店里的能叫他稍稍看得上眼。
不过今天看来他对这些个点心毫无兴致,只随便抓一把往嘴里塞塞,连嚼都没嚼几下就全咽下了肚。然后急匆匆地要往书房里去,据说是要练字。
霏霜按他坐下:“急什么?不吃完不许走。”
卫d只好再抓几把往嘴里砸,还是狼吞虎咽的吃相。
霏霜奇道:“可是有什么托你作书?怎么弄得这般神经兮兮地?”
卫d兴奋地答道:“我今天发现了秘诀,写出字来几乎可以比肩爷爷写的了。”
现在卫那幅《顿首州民帖》就挂在书房的正中央,他隔三岔五地都要去观摩好一段时间。每次霏霜给他端了茶水过去时,望见他的眼神里除了专注便是钦慕。看来超越自己的祖父,恐怕是他最大的心愿了吧?
不过书法这东西除了讲究笔法笔力,还贵在作书时身处的情境当中。他既不像他祖父那样上过前线的,要够上那种气势,只怕不是能强求得来的事情。
霏霜只当他有个美好的愿景,至于能不能实现,怎么实现,都不能跟切切实实的吃饱喝足相提并论,于是亲手拈起一块小糕饼递到他嘴边,故作严肃地说:“一点一点吃。”
卫d笑得狡黠,果真一点一点地吃着,连她手指头的碎屑也要舔得干干净净,再舔过来可是手背了啊……
霏霜突然往他上颚里弹了弹,卫d“哎哟”叫了几声。
“叫你吃糕点,不是吃我。”霏霜虽然嘴上抱怨着,不过还是拈了块新的往他嘴里送。
这一点一点地果然吃得很慢,小小一碟糕点竟能吃得半个时辰有余。
望着空空的碟子,卫d突然改了主意不想写字,砸吧着嘴唇对霏霜道:“我还想吃。”
霏霜笑着骂一句:“赶紧做你的正事去!”
卫d只好乐悠悠地起身,叮嘱她:“那再帮我泡壶茶好不好,我们再一点一点喝。”
霏霜板起脸:“写字贵在专心致志,什么一点一点喝的?”
卫d说得振振有词:“喝了你泡的茶,写出来的字一定更好看。不信你试试?就用下午我拿回的那几包新茶。”
这也不是什么难为她的事情。霏霜提了包茶叶,再命下人将烧开的水取来,便往茶盏里倒入。滚烫的热水遇着那干茶叶,登时散出股独特的清香,比之寺庙里的烟火稍淡,比之旷野里的花香略浓,实在叫人神清气爽。
霏霜呢喃乐道:“不是我泡的恐怕也能提神醒脑吧?”
她阖上茶盏盖,把茶水往他书房里送去。
卫d正好写完一幅字,见着霏霜过来便唤她来看:“怎么样怎么样?”
霏霜瞧了几眼,她起码的鉴赏力还是有的,只道:“跟原先的差不大多嘛。”
卫d扣了扣桌子:“正是。你看啊,等我喝完这杯你泡的茶,马上见真功夫。”
他现在做事可真是风风火火的,也不顾茶水烫热,就像喝酒那样仰着脖子咕咕入了肚。更诡异的是,茶水下肚后竟露出喝了酒的醉态,半眯着眼睛,身子摇摇晃晃的,真令人担心是不是随时要摔倒在地。
霏霜过去扶了扶他:“你喝的哪来的茶?”
卫d挤出一丝笑容,也不答话,食指与中指挥弹间就取笔在手,俯身案上挥毫泼墨,不到半盏茶时间已然书成一幅。将笔一搁,猛地将霏霜拥在怀中:“看,是不是极好?”
霏霜小小地诧异了一番,不只是因为他笔下的书作确实大有长进,还因为他胸膛烫得吓人,把脸贴在上头,就像是凑在烧水的炉子旁一般。
霏霜马上把手放上他的额头,却是冰凉冰凉的,带着汗珠,也不似发烧的样子。
卫d把她的手拨开,一个劲地问:“是我写的好,还是我爷爷的好?”
霏霜一下子愣住了,虽然他心底里无时无刻不想着超过他的祖父,可这么明目张胆地摆出来问还是头一次。
可是没等她答话,卫d又低下头喃喃道:“不,还是爷爷的好。我再试试,我再试试……”
他一只手紧搂着她,另一只手再提笔写字,片刻功夫,又成一幅。
她明显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更甚了。
卫d气喘吁吁却无比激动,说起话来断断续续:“这幅,这幅比刚才的更好!”
霏霜忙把他拉到一旁:“你这是怎么了?平时都不见你这样的。”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只手在上身处摸索着,摸到腰间时猛地一拉,就把衣带解开,露出大汗淋漓的胸膛。
他这是想干什么?
霏霜的脸颊也开始发烫,不知是被他刚才的体温熏热的,还是自个儿头脑不清醒。未待细想,已经被他逼到墙角,身上被他恶狠狠地吻了起来。
热气挟裹着两人,穿透衣衫,穿透皮肤,直至再也分不清你我。只有一片茫然的滚烫,以及血脉的翻腾和亢张。哪怕外头是寒冬十月,也丝毫消解不掉他们身上的热烫。
他的功夫和他的书法一样进步很多。如果说从前是平和旷野上的雷阵雨,那么今日就是浩瀚孤海中的暴风雨,挟卷得她只可沉浮而无法呼吸。可偏偏是这般的无法呼吸最最叫人痴迷,耳畔两人此起彼伏的声音为这一幕配上绝妙的和曲。
这一夜就这么在书房里头过去了,没有厚重的被褥,也不觉得冷。因为她的身上盖着他,她的怀中拥着那么个滚烫的火炉。
等到她打个寒战时反倒是在清晨太阳光透进来的时候。冬日的阳光下浮游遍布,却察觉不到一丝暖意。就连她拥着的那个人,也是冰冷冰冷的。
他的嘴唇发紫,呼吸也微弱得很。
霏霜着急地唤着他的名字:“卫d,卫d!”
他没反应。
她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把他抬起来,一边叫他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
他可算睁开眼来,睡醒惺忪,嘴上“嗯”地问了一声。猛然见到她发红的眼睛,又把音量抬高些:“你怎么了?”
这才发现他的声音沙哑得很,干巴巴的好似一夜间老了好多岁。
霏霜忙把给他套上外衣,叫来下人把他扛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