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资聪颖
依着陆云的嘱咐，陆家的家财尽数归了司马睿，无怪乎如今他这般气派。康宁街上的挑夫们只消将扛来的箱子揭开，珍珠财宝直耀得来往的人群尽数止步。
自打卫家被灭门，四家里就属卫家财力最衰。王令淑可算好久没见过这般物事，险些没乐得背过气去，笑脸盈盈地招呼众人一箱箱地往里头抬，也不顾院里都放不下这许多东西。
卫d实在看不下去，把来人拦住，站在门口朗声喊道：“诸位父老，狼贼南犯，国家危亡。卫d愿将此些财宝与各位共享，盼日后各位也能与我共抗贼敌！”
康宁街上一片闹腾，唯有王令淑傻了眼地站在那：这孩子莫不是着了魔？
霏霜懂他，向王令淑解释道：“夫人，他这般做也不过是为着聚拢民心，日后我们在江左也好过些。”
王令淑闷哼一声：“那你怎么不去聚拢聚拢？再说了，我们三家联成一体，还怕站不稳？”
霏霜摇摇头，钟卫两家一体固然不错，可是说起这三家一体，那还真是未免有些托大。果然如她所料，才两日不到王羲之就为着尚书郎的职位与卫d闹腾不已。
狼族大败短期内无力南下，坐不住的王羲之发现自个儿这个校尉好像失去了用处，便有意寻个别的职位当当。殊不料司马睿属意的竟是伏枥。若放在平日也就罢了，可怜王羲之老爹才刚刚领着江左的军队打了个大败仗，亦不知司马睿再卖不卖他这个面子。忽地卫d又跳出来称自己也有意此位，三人就此胶着不已，一时间闹得满城皆知。
王令淑倒是欢喜得很：“我儿有长进，竟知道要为朝廷效力了！”
霏霜只觉奇怪，趁着夜里睡下时偷偷问他：“你要做这尚书郎干什么？”
卫d只撇撇嘴，漫不经心的样子：“反正左右无事，索性做来玩玩。”
自打他窥破陆笔精妙后，整个人显得闲散许多。本来也是件好事，霏霜却担心道：“你何必跟羲之还有子衿他们闹得太僵？我看那职位也无什么要害的，品级与冼马差不得多，还是别争的好。”
卫d两眼放光：“不，我就是想趁这机会看看，到底我在这江左能翻起多大风雨！”
他确实翻得厉害，才第三天王府议事的时候卫d便顺利成了尚书郎，原先的冼马之位还一并兼着。
王羲之气得直咬牙，当场跺脚而去。
伏枥不愠不火，向卫d道贺：“师弟年轻力强，果然了得。”
卫d丝毫不给面子地顶了回去：“拜师兄所赐，也强不了多少。”
司马睿似乎知道他身体的毛病，离了席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卫师弟，这江左也不乏名医，你好生调养才是啊。”
卫d冷冷地应道：“谢师兄。不知师兄关心的是我，还是我破的图纸？”
司马睿板起脸：“你这是哪里的话？便是你破了图纸，阵法挪移天下也无有能出你右者。师兄当然希望你好好的，日后我们还要一起还师洛阳呢。”
卫d也不多说话，面无表情地除了王府。
等到回到自个儿府上，才有换了副轻松的表情，尤其是见着小卫稷和霏霜的时候。
霏霜的消息也是灵通的很，见面就道：“你还真抢了羲之和伏枥的位子？”
卫d坐在床边逗逗小卫稷的小手：“那根本就不是他们的。”
霏霜奇道：“你好像老针对他们两个，也不知他们怎么得罪你了。”
卫d不言此事，只拉着小卫稷的手说：“我们教这小家伙写字好不好？”
霏霜没好气地来一句：“他还一岁都没到，写什么字？”
卫d眨巴眨巴眼睛，把小卫稷抱过来带到书桌前，径直把小不点摆在桌上。小家伙吮着手指头，好奇地看着那两个大人，不明白他们想做什么。
“你不信啊。那你写个字，我写个字，咱们让他挑哪个好看。”
霏霜乐了，要在什么书法名宿处与卫d斗字那她可是比不过。不过在这不谙世事的小卫稷面前嘛，一切皆有可能。于是笑着说：“那你说说，你要输了怎么办？”
“我可不会输。这是我们卫家的子孙，当然会觉得我写的好。”
“啧啧啧，牛皮吹得也太大了。你要是输了，今晚你哄他睡觉。”
这还真是个大挑战，每次这孩子一闹腾卫d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溜烟躲得远远的。要他把这小不点哄安静了，真真比写个比祖父还好的“卫”字还要难。
卫d挠挠头，迟疑了一下，最后拍拍胸脯：“行啊！”
霏霜便让卫d先写，卫d毕竟手下留情，一上来不过使出七八成的功力，就此完成一个“天”字。虽不能比肩超一流的好手，也是工整严谨有理有度。
霏霜看毕笑了笑，提起笔来调着钟家笔法藏字入画的本领也描摹个“天”字出来。只是她这个天歪歪斜斜的，看来竟似乎是个人站着挥舞起身上的飘带来。
结果小卫稷毫不迟疑地把手攀上了霏霜这边的，因为平时他最爱拈着霏霜的披带玩了。
“这小子真不识货。”卫d拍拍脑袋懊悔地道。
“他还那么小，就只会看象好吗？”霏霜得意地把小卫稷的袖子翻起来些，唯恐他沾着墨迹。可没想到小家伙在她那幅字面前逗留了片刻，目光马上被卫d那幅字吸引过去了。他就愣愣地坐在原处看着卫笔写成的那个“天”，不吵也不闹，若有所思的模样。
卫d马上两眼放光：“看吧看吧，我就说我们卫家人从小就是写字的材料吧？”
霏霜哪里服气，故意用手掌往卫d那幅字上遮了遮，好瞧瞧这小家伙是不是真在看那字。没想到这样一遮小卫稷整个人都不好了，抬头看霏霜的眼神都带着幽怨，好像把他什么抢走了似地。
霏霜无奈只好投降，把手拿开：“行行行，给你看给你看。”
小卫稷马上散去了眉间的乌云，继续保持着好奇的眼神朝着那幅字张望。
卫d乐呵乐呵地硬往他手里塞支笔，用他的大手握住他的小手，就往那张纸面上伸过去。
小卫稷似乎在抗拒，等他发现自个儿实在拗不过大人的时候，呜呜地要哭出声来。
霏霜护犊心切忙把卫d的手拦住：“你欺负他做什么？”
“我教他写字呢。”卫d遭到训斥也很委屈，心里对这小家伙更不满了，硬生生地把他的手按过去，往那个“天”字上划了一笔。
小家伙这会儿可彻底哭出声来了，好像珍爱的东西被别人弄坏了一样。卫d这才把他的手放开，站直身子擦擦自个儿额头的汗，满意地道：“好小子，果然是爱字的人。”
霏霜心疼地赶紧过去把小卫稷抱起来，这般哄的那般哄的还没有哄住，只好拉起他的小手往卫d身上拍拍，道：“你看你看，我们把坏人打了。”
小卫稷打了几拳后登时哭声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