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吃酒
一顿酒吃下来，宋颖对它简直赞不绝口。“不仅香气足，味道甘醇，滋味还绵长，当真好酒。”
宋祈道：“既能得城主亲睐，必不会是酒中凡品。”
“倒也是！”宋颖说罢又倒了一杯。
华疆嘴角含笑的隐隐看他一眼，缓缓说：“夫人喜欢就好。”
正在喝酒的宋颖轻咳嗽一声，放下手上的酒杯。紧忙用袖子掩紧口鼻擦掉刚跑岔道进鼻腔里的酒水，眼睛被冲出几丝泪意，难受非常的瞪了华疆一眼。华疆被瞪倒是稍感意外。
而在另一边的宋祈，却因‘夫人’那俩字儿，正在微微发着呆。他这反应当然有被眼尖的宋颖发现，自已的亲弟弟被别人光明正大的占着便宜，并且这便宜还是自家人亲自送上门的。宋祈当然会在意，连宋颖才听到那称呼时心中也是抗拒的，所以他此时真是相当理解大哥的想法。
宋祈感到手掌上传来一丝暖意，抬眼就看见宋颖对他投来安慰的一笑。虽然他知道自已弟弟很可能误解了他的意思，他还是回给他感激的一抹视线，反手覆盖上他手背叮嘱说：“你在孤城人生地不熟，万事切忌莽撞。”
“哥哥教诲，宋颖不敢忘记。”
“若有实在拿不定主意之事，就请城主帮忙参详，我想城主断不会袖手旁观的。”宋祈侧身朝华疆看去，其实是在要一个承诺。
华疆看看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再定定看向宋祈，脸上缓缓绽开笑容。“那当然！”
宋祈安心的笑着舒口气同时，轻拍宋颖的手掌放开他说，“还不谢城主。”
宋颖站起身乖乖对着华疆作一个礼，华疆一直淡眼看着他，并未作出什么回应。再次落坐的宋颖只得洗耳听他哥和华疆之间，你来我往聊着天下境况。反正他都不懂。
直到华疆突然问宋祈说：“南帝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宋祈的第一反应是顿住了送到唇边的酒，表情依稀变得有些古怪，继而恢复如常的看了眼一直认真观察他的宋颖，再看向华疆浅浅笑道。“从无双堡传回的消息看，自打入了秋，那边倒是没甚大动静。”
“那缘何蒙克洛人会突然出现在潼路关？阻截这桩婚事。”
“你是说南帝集结了蒙克洛人？”宋祈的声音因为不可置信而显得有些拔高，其实关于这个猜测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实在难以让人相信。这时听到华疆也对此事的猜测，不禁感到胆寒。
华疆双手拢在袖中，语气淡漠的长长叹着气。“少堡主，此事重大，我亦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依你和那边以后的关系，我劝你还是早做最坏的打算为好。”
宋祈回望着华疆意味深长的那一眼，稍紧着眉心点了点头。
“什么关系？”宋颖插话进来问，其实他更想问南帝是谁。可是华疆在这里，他有种隐隐的直觉，这个人是不能这么明目张胆能问的。
宋祈笑得很无奈的看看宋颖，答非所问道，“我明日便要启程回无双堡……”本来还想要再叮嘱句什么，可一思索才发现，他居然把该嘱托的都嘱托了，一时竟不知该在后面接句什么好。
“明日？”宋颖大惊。
“是”
“这么快？”
宋祈盯着宋颖，笑而不语。
“也是”宋颖突然红了眼眶垂头，“你也不能一直在这陪我。”为了不使宋祈担心，他突然绽开一个明亮的笑抬眼，“不过等我想你了，我就回无双堡看你。”
“好！”
“你得了空也来孤城找我。”
“好！”
哽在心尖上那抹不忍离别的愁绪诉不尽道不完，最后都化做蚀骨的痛，唯酒能解。宋颖抓起酒杯又灌了几口。
一顿酒吃的很快，华疆起身走的时候，对宋祈说，“明日我让程易阳亲自护送少堡主回无双堡。还请一路珍重了。”
“怎敢劳烦城主和程副将。”
“无碍，有他一路护送你，令弟也可安心些。”华疆淡淡朝一副欲生离死别的宋颖望去一眼。
宋祈对着华疆深深一揖，“那就感激不尽。”
华疆潇洒的一挥衣袖转身，离去时朝宋颖望去说，“你不走？”
“我？”宋颖指着自已说，“我哥明日就走了，我要陪一陪他的。”
华疆轻飘飘瞅他一眼，那一眼里似乎稍显深意。不过宋颖此时全无心揣测。待到华疆走后，宋祈若有所思的盯着宋颖出神。
“大哥？”宋颖抬手在他哥面前挥挥，宋祈回神的第一反应就是欲言又止。
后来据宋祈所说南帝原来就是天启的皇帝陛下，还未及弱冠，行事却颇有些张扬跋扈。宋颖曾忆起宋祈早有所指，朝廷不会就此放过无双堡，再思及之前华疆所言以及之前的行刺一事，便问宋祈，是否南帝真要对无双堡动手。当时宋祈所表现出来的神情，异常的复杂。
“这只是我的猜测！”宋祈如此告诉他。
“如果猜测成真……”
“所以，无双堡会不顾一切阻止那样的事情发生。”
在第二天，宋颖将宋祈送至城门外的时候，很直白的问了他一句，“大哥，无双堡能接受我做事的最大底线是什么？”
宋祈高坐在枣红大马上意外非常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认真道，“有一天，你代表的就是整个无双堡。因此你的底线在哪无双堡的底线就在哪。”
那时的宋颖听到这话，还一脸的困顿，直到两年后他回想起来，才真正明白当时大哥的意思，不禁感到分外心痛。
这日秋高气爽，宋祈整合好队伍，在宋颖不舍的目光下终是挥鞭出发。马儿嘶叫着远去，带起滚滚尘土飞扬。宋颖撑大眼睛望着着渐渐远去的那抹洁白不敢眨眼，直至扬起的尘土掩掉所有的身影，让人分不清谁是谁，使天地一片混沌。
宋颖终是没忍住高叫着哥哥朝着宋祈消失的方向拔足狂奔，随侍在他身旁的二行见状，高呼了一声少爷也紧随他跑起来。
马儿们的脚踏声，已渐渐被秋风吹落的树叶声代替。扬起的尘土好似也找到了归宿，慢慢还天地一片清明。
华疆立在高高的城墙上，大风吹得他衣摆烈烈作响。他垂眸看着那个越跑越远到慢慢停下来的身影，一脸的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