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三千里42
可不是麽,明年,就39年了,一月,就是39年了。
回过神来菊香早已拿了帕子擦著灯罩,灯罩早盖了一层灰,细腻极了,软软的仿佛汗毛一样的贴在上面。
我的房间不让旁的佣人收拾,一直是菊香在打理,书房和卧房合在了一块儿,做什麽也方便。
“天天不见光儿的,少爷你学什麽呢?”菊香一边擦著一边抱怨,终究是把灯开了。
我笑了一笑,也不生气,只关了台灯,笑道,“没大没小的。”
她知道我不会真的同她生气,只吐了吐舌头,笑得满脸的调皮。
可到底是姑娘大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我正想为她物色人选时,母亲却又提起了放下许久的那件事。
“我不逼你娶妻,你先把菊香收了房吧,我看这丫头不错,又一直伺候你。”母亲做了结语,站起身来,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思,踏著碎步娜地去了。
我叹了口气,只觉得头疼。
再见到挽秋的时候,已经是月末了。我仿佛无路可走一般,只在街头来回地走,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梁家。怔了半晌,却还是掀了铃。佣人开过门,似乎知道我要找谁似的,打过招呼就进去了。
然而我并没有等多久,就见到了挽秋。他仿佛更瘦了一些,不厚的大衣里包裹著颀长的身体,他的头发已经又长了一些,但并没有修剪过,随意地盖住了眼,挡住了那双如琉璃似琥珀的双眸。
他见我,只是笑,笑罢了才道,“怎麽突然想起来找我?”
我怔住,不知如何作答,他却笑起来,无法遏制。半晌,他敛了笑容,静静地望著我,累一一般半倚在墙上,“你来做什麽。”
我看著他,一时间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半晌才讷讷道,“看你。”
他仿佛很惊讶似的,看著我笑,摇头道,“看我做什麽──我有什麽好看的?”他挑了挑唇角,似笑非笑地道,“你看见了──那我回去了。”他说著便转过身,我急忙拽住他的胳膊。
“等等。”
他回眸看我,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我苦笑道,“几日不见,心里惦记得很,您大人有大量,陪我走走,可好?”
他笑道,“找人陪?去夜总会。”
我苦笑,这祖宗又开始找我的茬,我只得叹了口气,从背後抱住他,“近来,想念得很。”
挽秋倒是毫不客气地给我一拐,疼得我差点就没抱头痛哭,他指著我鼻子笑得毫无形象,“凌陌白,你就是一登徒子。”
我苦笑,“是是是,在下不但是登徒子,而且当街调戏良家妇──”
他眯了眼睛,恶狠狠地道,“你说什麽。”
我只得噤声。他又狠狠地在我的鞋上留了一个痕迹,话也不说地走出去,我只得捂著肚子跟过去。
“去那儿?”
“外滩。”他淡淡地说了一声,径自地叫了黄包车,我只得苦笑著跟上。
暮色晚照,暗红里透著金橘的颜色,渲染霞采成锦。暮色下流光熹微,就仿佛清晨前的那一抹明亮,却又透著更多的温暖沈醉,少了几分明亮与活泼。
暮光斜缀,黄浦江滔滔而过,在暮色的环绕下染江水如血。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