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担心

自从乐城出了夜里无故丢孩子后，天留客已经许多日不曾开张，每日门可罗雀，格外冷清。

往日里还有阿陌叽叽喳喳，倒也添了几分热闹，今日阿陌不在，店里便又冷清下来。以至于抚徵刚醒来下楼，只见敖战坐在堂内，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听见声音，敖战抬头朝楼梯望去，道：“醒了？”

抚徵“嗯”了一声，目光四下逡巡：“怎么，阿陌和秦无翳还没有回来吗？”

敖战的脸色难看下来，似有心事：“是啊，已经一整天了。”他望向门外，天色已经暗沉，连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尽数隐去。

已经整整一日了，说好了最迟天黑就回来，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传来，不免叫人担心。

抚徵已经从楼梯上下来，在敖战面前站定：“你没有再去官衙看看？”

“怕你醒了看不见我，会担心，所以一直在楼下等着。”敖战如是道。

既是如此说了，抚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脸色不太好看，相较回来时的倦态，此刻更像是掖着心事般。

敖战倒了杯水递过去：“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你知道的，即便是做梦，也难免会影响心情。”抚徵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浅抿一口，干涩的喉咙得了浸润，一时舒畅不少，“我不放心他们，龙七，我们去官衙看看吧。”

“好。”敖战应了，又问她，“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你又刚起来，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过去？官衙外有我设下的结界，只要他们不出去，但凡有妖怪入侵，我必第一时间知道。”

他们一整日没有回来的确是叫人担心，但他之所以还坐的住，无外乎也是官衙外的那层结界。那层结界与他的灵力息息相关，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必有感应。

“不用了，我这会也不饿。我们先过去找他们，想必他们也没吃饭，到时候我们再一块吃点东西回家。”抚徵将水杯搁在桌上，理了理襟口便要出门。

敖战自然是陪她一起去。二人将门合上，径直便往官衙去了。

近日来孩子频频失踪，夜里的街面早已经没了往日的热闹，许多小贩天不黑就已经收了摊子，有孩子的家里更是早早熄了灯，将门窗闭实。

凶手没有抓到，今早却在官衙里发现了那些失踪孩子的尸体，一时更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一路行来，不是空荡荡的大街，就是急匆匆收拾东西回家的商贩，抚徵看着这一切，心里头忽然很不是个滋味。

若她也是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大概也就是跟寻常百姓一样，无非也就是担惊受怕。可偏偏他们都不是普通凡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惨事环生，只觉无能为力。

心思惆怅，抚徵满心不是个滋味，正神思恍惚间，忽觉肩上微微一沉，抬头看去，正撞进那一泉清澈水波中，莹莹波澜起伏，竟莫名觉得安心许多。

敖战轻轻捏了捏她的肩，和声道：“你就是思虑得太多，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连睡都睡不踏实。你要想想，与其满心怅然着一些事，倒不如想开些，只要我们尽了最大的力，便问心无愧。”

抚徵知他是在安慰自己，想回以一个微笑，可诚如他所言，她心内装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个极沉重的包袱，压在她的身上又怎么能够轻松得下来。

勉强牵了牵唇角，却敷衍得叫人一眼看穿。

抚徵沉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可我就是没有办法叫自己视而不见。你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我每每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天族与华胥的大战，尸骨累累，血流成河。每次噩梦里惊醒我都很懊悔，悔自己当初不该随心所欲，对修行荒废太多，以至于连自己最亲的身边人都没有办法保护。”

虽然乐城里的人与她萍水相逢，可那都是活生生的一条命，不比谁的低贱，不该因为一些妖物的私欲而丢掉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