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坦然

夜里，敖战寻着敖心到了河边，到那儿时，她正站在河边发呆，不知在想着什么，就连他已经走到了身后也全无所察。

敖战走到她身边站定，轻唤了声：“四姐。”

敖心这才回神，淡淡“嗯”了一声。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除了结了冰的河面，再就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包裹着一切，敖战沉吟了片刻，才低声开口：“华磬走了，可是以前的恩怨都解释清楚了？”

他无意探听以前的往事，但好像除了这个话题，也没有什么另外好说的。

敖心又应了一声：“一百年前就说清楚了，是她不信我，我才不得不借了你的力将她压在栖碧山下。鲤素就是个最好的证明，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其实她和华磬都是一样的傻，就好比当初遇见瑢冥，他的耍奸耍浑其实都是别有目的，他的甜言蜜语也是包藏祸心，就因为一张脸生得极好，所以但凡说点好听的话，就会有不少的姑娘甘心被他欺骗。

她是一个，华磬是一个，鲤素也是一个。

华磬是个很执着的人，她是下了决心要跟瑢冥共赴白头，便会一心一意的对待他。加上瑢冥的嘴时常跟抹了蜜似的，对着华磬时露出的是一腔热枕，暗地里却将自己那点龌龊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华磬遇人不淑，发现真相时又是那样的猝不及防，换了任何人只怕都不能轻易接受。如今也好，事情都解决了，跳脱了这个苦，往后也能拨开云雾见青天。

敖战又问：“华磬是回青丘了吗？”

“多半是吧。”敖心自己也不能确定，“不过她的修为不低，底子打得好，只是被情所累才不能正道，若是她能放下往事潜心修炼，来日修成正果并不是未知之事。”

敖战不置可否，他与华磬并不太熟，但几次交手已经大概摸清了她的底数，修为确实不低。

一入夜雪就停了，但四周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干干净净不染一丝杂尘。

神仙是不会觉得冷的，但一张口还是会呵出一口冷气，敖心长长呼出口气，白气缭绕，隐隐绰绰消失在眼前。神思敏锐的她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神色一凛，不过转瞬又镇定下来，回首看着敖战展开一笑：“说起来你也离开东海近两百年了，这两百年里你可是一次都没有回去过，说什么找未婚妻……”

敖心声音不自觉放大了些，唇角微微勾起，打趣似的看着敖战。

敖战丝毫不察，一听这话不免沉下了脸色，抿着唇却不肯透露半句。

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性子敖心再清楚不过，明明白白瞧着他是在刻意隐瞒，却不肯如他的愿：“这么多年可是找到了？倘若没有找到，那便不要找了，趁着这次机会跟我一块回东海，正好母后也念叨了你很久，也想你了。”

“四姐……”敖战无奈，“你先回去吧。”

“怎么，为了一个外人，你连家人都不要了？”

“她怎么能是外人呢？”敖战辩解，话都嘴边又生生被咽下。

敖心不以为意：“还没过门自然是外人。况且，早在三百年前父王就已经解除了这门婚事，连当初的定亲礼都收了回来，这些年，那颗珠子不一直在你身上收着么？”

此事不提还好，一提敖战就是一肚子的窝火。有些话到了唇边不吐不快，可几次三番却因为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四姐而强忍了下来，而敖心却偏偏像是看不懂一样，不仅不怕火烧得旺，甚至还嫌不够大，紧接着又往里再添了一把柴。

“父王当初可说了，华胥勾结妖魔欲为祸三界，连天君都下了诛杀令，我们东海不论之前与华胥有着什么样的交情，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都要斩断所有联系。即便没有三百年前她寻来东海一事，这亲，也是结不成了。”敖心说得轻描淡写，压根儿不去看敖战听了这话涨得通红的脸，眼神自往旁边一瞥，心里已经有了考量。

敖战果然被她这话激得心里防线溃不成军，再也没了往昔的君子镇定，难得的发了火，大声呵斥：“四姐，别说了！”

敖心抬头，浑不在意的与他对视：“我说的哪句话不是实话？我且问你，华胥被灭族，天君也下了诛杀令，就算侥幸有余辜活着，又能正大光明的活在阳光下吗？你找了这么久可找到了？就算真让你找到了又如何，哪一日她的身份被戳穿了，你预备怎么办？给她收尸呢，还是准备站在她那一面跟东海，乃至于整个天族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