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安被罚
原本内定的四人就这么被削了两个,剩下的二人本就不对盘还给弄到一个部门。若是二人不被人抓到小辫子还好,一旦被人拿捏到了错处张赵两氏怕是水火不容了。不过这样也好,总要有人给朝安让路。
世族眼巴巴盼望了许久的兵权之争就这么悲剧地落幕了,还被禁军收拾得那么惨什么里子面子都没了。而更让他们措手不及地便是五人刚入职便被景昱派往边境协助军队进行基础设施建设。这是机会,却也是挑战。
这边的‘推举’落下了帷幕,那边朝安和孟一航也赶到了两乌。乌水乌池隔澜江而邻,皆处于澜江下游。朝安和孟一航实地考察的时候。未到汛期水位并不高,可是河床已经超出安全高度。这每年花费的数万两用于挑浚的白银显然是打了水漂。
而此时显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就是在汛期来临之前完成挑浚并修筑巩固堤坝。挑浚工程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此次朝廷下拨了五十万两白银,孟一航和朝安商量了一下其中二十万两用于挑浚,十万两用于修筑堤坝,剩下的十万两在汛期到来之后留作应急资金。
可他们没想到招募挑浚修坝的工人也遇到了巨大的困难――压根儿就没人来报名。对此吴冕也有些尴尬,擦了擦额上的汗向二位钦差再三保证一定会替他们把人给招到。
后来人是招到了,可工作的时候却很是消极怠工。朝安和孟一航站在河岸边,瞧着那几十人蔫蔫的提不上劲儿地挑着浚,孟一航清冷的眸微眯了眯看向朝安抿了抿唇摇头道,“这么下去别说汛期来临之前,就是明年这工程也完成不了。”
朝安回视了孟一航一眼,半晌后微微拎起裙摆往另一群坐在柳树下喝水的挑浚工人走去,那些工人的年纪大概都在四十岁左右都是勤劳本分的庄稼汉子,可不知为何在挑浚一事上却那么消极怠工,朝安也挑了一块草地在他们中间盘腿坐下,手里还拽了一根野草缠在指尖玩着。
一个十几岁长得还很漂亮的小姑娘坐在一群大老爷们儿中间很是惹眼。孟一航瞧着她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捏了捏眉心,却也在她身后不远处挑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那些在喝水或是休息的汉子瞧见朝安一点也不讲究地就这么坐了下来,动作皆是微顿有些无措,就听朝安笑眯眯地说道,“这工作很辛苦吧?”
有人回道,“这算什么,我们种庄稼的早就习惯了。”
“是么?”朝安扬扬眉又笑了笑,“大家是都是哪里人啊,乌水还是乌池?这口音我实在分不清。”
离朝安最近的一个汉子看着面前笑得甜甜长得漂亮的小姑娘,挠了挠头,回道,“我们都是来自乌池的。”
朝安的一手托在下颔上,另一只手捏着野草揉来揉去,敛眉道,“乌池啊,听说去年水患很严重。”
另一个汉子插嘴道,“可不是,粮食颗粒无收,那粮价都快贵得比上油价了。”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朝安点点头,“那今年为了防涝募工咋没人报名呢,若是防涝没做好岂不是今年又得害涝了?”
那汉子叹了口气,“别提了,年年防可还不是年年涝?更何况大家都知道这防涝之事不过是做做样子,谁愿意干着吃力还不讨好的事儿呢?”说完小心翼翼看向朝安道,“姑娘,同您说实话吧,若不是吴都尉给咱几个下了死命令,咱们也不会过来。”
朝安蹙眉,“有银子也不干?”
那汉子又苦笑了一下,“银子?咱们挑了几年浚可一个铜板也没看到。”又道,“若这督府真有心防涝就是没银子咱也愿意干,可往年认真干的兄弟都被找各种由头给关起来了,你说这谁还敢认真做事?”
朝安没想到吴冕竟然为了每年能拿到灾银,竟然这么胆大包天。朝安手撑着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土看向汉子道,“叔儿,你们放心地把挑浚这事儿做好了我看谁敢把你们关起来,还有银子我保证每个人都能拿到。”
那汉子惊了,一个小姑娘口气竟然这么大,就见朝安拉起坐在她身后的孟一航介绍道,“这是我哥哥,他就是皇上此次派下来治涝的钦差。皇上很忧心两乌的水患,已经下了死命令让我们务必把今年防涝之事做好。”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我们做不好,就要人头落地了。所以你们千万要相信我们是真心想要把防涝之事做好的。”
孟一航对朝安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本事见怪不怪,抚了抚鼻子笑道,“是啊,大家且放心认真地去做吧。还有但凡来工作的人,每人都能得到五十两银。”
那些汉子一听孟一航是钦差,顿时就要下跪行礼被拦了下来,然后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保证道,“大人请放心,咱们一定会认真工作。”
这些汉子回家后,把今天遇见的事儿都和邻里乡亲说了。一传十十传百,结果第二天来报名参加防洪的人数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朝安当即拿出银子分给了来报名的人。到最后,前前后后总共来了好几千号儿人。
到了晚上,朝安和孟一航两人坐在书案前,拿着一张澜江及两乌的地形图研究着,朝安指着图上一处对孟一航说道,“师兄,你瞧在乌水北部还有一条逐云河,这逐云河起源于西部莽原却在两乌处与北下的澜江并流入的是南海,是以两乌流量很大。若是咱们从两乌处再开挖一条河道进行分流使其东流入海,想必日后即便汛期水位也不会那么湍急。”
孟一航挑了挑眉,“这另开河道可不是件小事,咱们都没上报会不会不妥。”
“开挖河道不仅可以分流还可以作为漕运之河,百利而无一害。”朝安不以为然,又道,“圣命只说让咱们治理好两乌水患,又没说怎么治。怎么来,当然是咱们说了算。”说完朝安悄悄附到孟一航耳边,又轻轻地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就见孟一航蓦地笑了起来,摇摇头笑道,“你这心眼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多呢?”
好几千号人挑浚筑坝干得热火朝天,朝安还特意分配出一部分开始开挖河道。吴冕对她开挖河道的事自是不满,若彻底治好水患以后恐怕再也没有由头向朝廷申请灾银。看着两乌境内已渐成型的河道,蹙眉道,“郡主,这河道若是想东流入海可是一个大工程,这样做是否不妥。”
谁知朝安却只淡淡道,“此时就不必烦劳吴大人费心了,便是出了什么事也无需吴大人负责。”一句话噎得吴冕脸色铁青。
那河道挖到了两乌境外朝安便让人停工,待挑浚筑坝竣工以后,七月汛期便已经到来。这期间他们唯一错过的重要的事情便是景瑶的及笄礼。连日的暴雨如期而至,朝安和孟一航撑着油伞站在岸边看着澜江平稳的水面自是知道此次防涝算是完成了。除了他二人,还有成百上千的两乌百姓站在岸边在雨中欢快地呼喊着。
任务完成,二人自是要回京复命。临走前,两乌的百姓对二人是夹道欢送,送上了大量的土特产表示谢意。吴冕正在庆幸终于送走了两尊菩萨,可他没想到二人回京之后孟一航就把他参了一本。大大小小罗列的数十条罪状。包括中饱私囊、克扣百姓工钱、官商勾结、治理两乌不力......和孟一行奏折一起的,还有两乌百姓按了手印的万名请愿书。
当那份洋洋洒洒的请愿书被景昱扔在百官面前的时候,有些人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了。赵明康当即出列请罪道,“臣身为左都御史监察不力,臣领罪。”
张骞望沉了脸色,“赵大人,此事还没有查明。只听孟左司一人之言,就判定吴都尉有罪未免太过草率!”
只因为这一句,朝安被推到了众人之前。但是朝安表示,此事为真。说完,她根本就不敢去看她祖父的脸色。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样是对的。
如果孟一航一人之言不可信,那么加上朝安实是让人无法反驳。前头赵明康已经请罪但是景昱并未怪罪,反而任命他查清吴冕之案。赵明康欣然领命,完了还若有所思地看了张骞望一眼,嘴角噙着得意的冷笑。
朝安随着沈冀回府了之后,沈冀就让她在祠堂跪一夜。朝安什么也没多说,乖乖地在那边跪着。只是跪到半夜揉了揉肚皮肚子很饿,盯着祖先的灵位看了一会儿,想到晚饭都没吃叹了口气。
这时百灵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从怀中掏出油纸包好的两个大包子,送到朝安面前然后蹲在朝安身边舔了舔唇道,“小姐,你快吃吧,还热着呢。”
朝安看着她嘴馋的小模样莞尔,捏了捏她的脸分给她一个包子,“一起吃。”
百灵刚想接过,顿了一下还是缩回了手,摇摇头违心道,“我一点也不饿。”
朝安直接将包子塞到她嘴里,主仆二人一起啃起了包子,就听百灵眨了眨眼睛道,“小姐,老爷为何要罚你跪祠堂?”
朝安还真想了一会儿怎么同她解释,想了半晌道,“比如你和别的府中的小丫头闹矛盾了,但是呢这事儿是你的错。那我就没向着你,向着别人了,你会不会生我气?”
百灵敛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小姐,我不会犯错的。”
朝安笑了一下,却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节奏好快,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