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I ’m sorry
坐在对面的男人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崔顿再怎么盯着对方黝黑的眼珠子看，也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他垂头叹了口气，心里又纠结了几分，难道……不是他？
看着少年低垂的发顶，黑袍巫师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晃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道：“有没有小像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确百毒不侵。”
崔顿错愕的抬头，这人，难道是承认了？！
“十四年前，我刚从霍格沃茨毕业便投靠了黑魔王。”斯内普神色淡然的仿佛并不是在诉说自己最大的秘密，“我被派往亚洲，招揽当地当地巫师为黑魔王效力。我乘船经过南海，突然遇到了风暴……等我再次醒来，时间差不多过去一个月，而且自那之后，我发现就算不小心碰到了有毒的魔药材料，也不会中毒。”
从他口中讲出的话语一如魔药课上传授知识那样平板，但是崔顿受到的冲击却不是一星半点。他咬着牙，几次想要离开，却最终像生了根一样牢牢坐在并不柔软的皮质沙发上，不受控制的抓过了斯内普的手。
然而就像刚才毫无防备的向他倾吐秘密那样，斯内普没有丝毫反抗，小海人鲛要抓他的手他便配合的伸手，哪怕他用小刀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划了道口子，淌出了鲜血。
崔顿同样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划开伤口，挤出一滴颜色相对较浅的血液滴在了斯内普手指的伤口处。
这简单粗暴类似于中国古代滴血认亲的行为，正是海人鲛一族幼鲛判断自己亲生父母最直接的办法。
斯内普只感觉那一滴血似乎从伤口处掉进了自己的血管，一路发散着难以想象的热度，最终停在了自己右后肩胛骨处，持续的发热。
他没有说话，崔顿的这番举动让他心里有丝莫名的触动，隐隐约约知道他是想要证明什么。具体是什么，他心里有个猜测，可是又觉得荒谬。但当双方的血液相溶之时，他又忍不住觉得可能的确是真的。虽然……他洁身自好，印象中并没有跟什么人有过关系，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那在遥远东方海域中未知的一个月。
而崔顿在看见自己的血液掉进那鲜红的伤口处没有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沉了脸色，而他压抑的狂暴心情在看到对面的男人解开衣服，背对他，露出那已经成为黑色的眼熟至极的母亲小像时，达到顶峰。
他霍然起身，一言不发的匆匆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斯内普听到背后的动静时并没有立即起身追赶，而是变出两面镜子，亲眼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肩上栩栩如生的黑色海人鲛小像。
与他见过的，崔顿母亲的照片，有六七分相似。
甚至与莉莉，也有几分相似。
在那没有记忆的一个月中，他真的曾与一只海人鲛，有了孩子吗？
无论是蜘蛛尾巷的住房还是地窖中的办公室兼宿舍，他都没有在浴室摆放镜子的习惯，更因为魔法界中穿衣镜过于呱噪，他也没有在卧室布置，仅仅在洗脸池上装了一小块镜子。毕竟他也不是那么注重修饰自己的边幅……
所以，才这么愚钝的一直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如果能早一点……
崔顿……
难得迟钝的斯内普一跃而起，恍然大悟，重点才不是肩上那已死去多年不知名海人鲛的小像，而是疑似他的孩子的小海人鲛！
他匆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一把拉开大门就想要追出去，可是就在一只脚堪堪迈出门槛的那一刻，他迟疑了。
他回想起他那堪称悲惨的童年，斯内普才意识到，在那从来没有父亲的小海人鲛的世界里，他与自己那个酒鬼父亲托比亚・斯内普没有任何区别！
多年的无端打骂与从来出生至今的不闻不问，暴力与冷暴力，其实没有差别。
哪怕一个是蓄意，一个是从不知情。
但是他们对孩子的伤害，是一样的无法弥补。
自伏地魔失势后在斯莱特林横行十多年的蛇王大人，头一次对他遗落在外多年的小蛇蛋产生的了一种近乡情却，不知所措的情感。
其实并没有跑开多远的崔顿愤愤的踢了一脚无辜的墙根，又犹豫的看了看身后，他没有故意跑弯道，要是有人有心来追他，只要直直的从办公室出来顺着第一个拐角就可以看到他了。
可是，他都在这等了好一会了，怎么还不见那人出来……难道他真这么狠心……
蹲下来揉了揉自作孽遭罪的脚，一块黑漆漆的有些眼熟的布料停在了自己眼前，把他吓得不敢抬头，僵硬的蹲在原地。
直到自己被整个抱起，小海人鲛还在矛盾的想着到底是要强硬的推开这便宜老爸，还是装作高冷无所谓的看他到底要干嘛。
斯内普当然不会对他做什么，但是他的性格也注定他不能也不会让崔顿现在马上立刻就接受他。毕竟，蛇王大人自己还有些晕乎呢。
他只是施了一个血缘魔法，看到自自己的魔杖尖发出的黄色光芒雀跃地在崔顿身周转了一圈，悉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真的是，他的孩子……
斯内普有些脱力，他的大脑头一次没有使用大脑封闭术也变的一片空白，但是看着睁着大眼睛看他的崔顿，他下意识的一句话就脱口而出：“……对不起。”
十分奇异的，原本决定坚决不原谅这人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导致母亲早逝的崔顿心里的那一丝丝怨恨情绪轻轻的被抚平了，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再不敢那样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盯着便宜老爸的眼睛来看。
其实，特里劳妮教授也说了，是自己的母亲最后没有跟他说明白……她千里迢迢来了，就因为这人有了心仪的女子才毅然放弃……心仪的……女子？
“教DD你……”崔顿变得结结巴巴，不知道自己该喊什么，叫教授好像又有些不对，叫爸爸也好像不对，纠结之下，他恼怒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脸皮。
“你可以，叫我西弗勒斯，或者西弗。”斯内普静静地看着他，“我母亲，曾经就叫我西弗。”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我，我妈妈曾经来英国找过你，可是她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之后，就回了南海……”崔顿叫不出口，只得忽略称呼问题，问出了那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她……”
斯内普停顿了一下，这让崔顿分不清他说的“她”到底是指的哪一个她，只能有些羞涩但是固执的又一次盯着黑袍巫师的眼睛，希望能从他漆黑一片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我很遗憾……”他终于说道，“即使是我自己，也不明白前因后果……自从莉莉结婚后，我已经决定不再结婚……但是如果当年你的母亲找到我的话……我一定会负起责任……照顾好你DD你们……我很遗憾……”
崔顿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他并不想在斯内普面前示弱，可是他提到他母亲的时候，他说的话语哪怕平板过头，也能听到里面的真诚……
斯内普眼睁睁的看着小海人鲛DD不，他的孩子一低头，颗颗圆润的珍珠从他脸上滚落下来，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想要拿个手帕什么的给他擦眼泪，但是他的眼泪一脱框而出变凝结成了珍珠，让他有些无力，最后只能笨拙的将他的头揽在了怀里，给了他一个带着药香味的拥抱。
夏尼发现，前几天崔顿莫名糟糕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整个人终于又恢复精神了。
“崔顿？”灰发少年犹疑的倾身靠近正以常速进食的好友。
“怎么了？”崔顿捧起牛奶杯，喝牛奶之前疑惑的看了一眼夏尼。
“你前几天，嗯，状态不怎么好……”夏尼说，“看起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对吗？”
小海人鲛顿时有些愧疚，前几天夏尼来问他的时候，他因为心情不好就草草敷衍了事，没想到夏尼还惦记着他这茬事。
他连忙摇摇头，但是看看周围的环境，还是决定等没人的时候再跟夏尼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