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
姚夏燃人没回来输掉比试的消息先一步传回驻地。猎龙队大半的成员见姚夏燃颓势越发明显,在姚夏燃回来前收拾铺盖去投靠其他猎龙队。
藻兼堵住门和要走的人打了一架,但最终还是一个也没留住。青女根本什么也不在乎,漆十更是连影儿都没见着。一个人蹲在冷冷清清的门檐下,藻兼把脑袋埋进宝贝信鸦的羽毛下面哀愁的眼圈发红。
风启和姚夏燃刚一出现在门前,藻兼恶狠狠的冲向风启。
“你这个笨蛋!你不是天天说自己天上地下最聪明么,怎么偏偏被姚野捉住!都怪你拖累老大,你看现在我们……”
顾不上姚夏燃在场藻兼对满脸内疚的风启噼啪大骂,可气没撒完忽然小心抓起风启两只手,“哎呀手指又出血了,卢医师――”不由分说拉住风启去找医师。
风启包扎好伤口后姚夏燃的房间已经灭了灯。风启想姚夏燃输了比试脸上被写字这会儿肯定不好受,坐到姚夏燃窗户下面不想那么快离开。
风启挽起袖子看了看,刚才从林子里出来时御龙老头那一攥在他胳膊上留下了黑青的指头印。畏火的缺陷在危机关头竟然救了自己,他心里五味陈杂。
风启十分清楚,御龙老头对自己的追逼只会愈演愈烈,一旦被抓住把柄将全盘皆输。他身上背负整个龙族的命运,即便尖尖牙不认得自己,即便吃了姚野的毒¥药,即便他现在饿的头晕眼花,计划也一定要一步一步坚定的实行下去。而眼下最关紧的是尽快转移御龙痞老头对自己的怀疑。
“给!”
这时藻兼把一盘绿豆糕伸到风启跟前,一下下戳风启的脸蛋,“我一点儿没听见你肚子叫,也不是特意给你端来的,是因为放在厨房再没人吃明日就要长毛。”
风启一时没领会藻兼别扭的心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抬头困惑的观察藻兼。藻兼是真美,桃花眼薄嘴唇,不炸毛的时候顾盼神飞。
“嗷!”风启忽然琢磨出点什么,慌忙捧起绿豆糕揽进怀里,不吃但两手牢牢护的严实,“专门送我的,不许反悔。”
藻兼一脸鄙夷不屑,故作高冷仰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先先……分我一块就不反悔。”
风启乐呵呵的捧着盘子看藻兼蹲门坎上吃绿豆糕,忍了又忍试探着说,“今天的事大家的怪罪我不反驳,但我一定会补偿,能请你相信我么。”
藻兼默默舔掉嘴角的甜豆渣,惊讶的抬头看风启。风启正襟危坐神情郑重弄的藻兼浑身不自在,藻兼不知不觉和风启一样变成面对面端正跪坐的姿势。
“我……算是一个有担当的上司。老大已经把你分配给我,我以后绝对会罩着你。夜间禁止不请示就擅出驻地,是我没及时把规矩教给你。今日老大心里不畅快就算了,明日我和你一起去请罪,若是老大罚你我担一半的责。所以先别急着一个人说补偿。”
没想到反被藻兼安慰,风启心说果然当初没看错人,一脸神往的朝藻兼竖起两个大拇指,“帅气!”
“我帅气吗,哪有哪有。”藻兼羞涩的搓着两只手,“老大才是真正帅气!输个一次两次算什么,感觉来了非要赢他一辈子。不论是鬼老院那些家伙还是刚才离队的那些笨蛋,他们这些庸人都不识货!”
“对对对!”藻兼的话彻底击中风启一颗红心,同一阵营的迷弟终于找到了彼此。
两人脑袋凑到一起就姚夏燃展开热火朝天的深入探讨,窗子另一侧并未休息的姚夏燃站窗前一边擦脸一边一字不漏的听。
姚夏燃身后靠墙放置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缸,缸体通透里面的水却很浑浊。从水底隐隐浮现出一双通红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窗边姚夏燃被月光照亮的身影。
朝向后院的另一个窗户忽然发出轻微的响动,漆十悄无声息翻窗而入快步到姚夏燃身边压低声音说,“老大您预料的没错,姚野得胜后今晚犒赏自己的队伍,连同东云道的守军,我刚才亲眼看见姚野派人送去了整整两大车的酒水。”
“冒老派来的医者现在行到何处了。”
“信鸦传来的消息上说已到东云道关卡外。若是没有意外,黎明东云道守备醉酒最松懈时我就能将医者偷偷带进鬼白。”
“一切交给你来办,若是出了差错灵活应对。”
“是。”
燧国远离人群的深山大泽中存有数不胜数的自然种群落,其中鬼白、鲛人、巫族、羽族为其中的佼佼者。自然种间有互不进犯领地的约定,在未通报的情况下接纳其他族进入本族领地更是将被处以重罪。
巫族以出圣手神医闻名于世,姚夏燃为治双手冒巨大风险从巫族请来医师。然而鬼白各个要道均有重兵把守,姚夏燃一直没有想出神不知鬼不觉带神医进来的方法,直到风启歪打正着帮了自己的忙。
与其说是为了风启去赴约,不如说姚夏燃是为了自己。姚夏燃看透了姚野惯常的行为模式,一旦自己输给姚野,姚野一定会铺张设宴弄的满天下皆知,到时候东云道守备必将松懈。
一切如自己预料的进行,但姚夏燃唯独错估了风启。姚夏燃摩挲着胸口暗暗发光的星星石,回想初见时风启胸有成竹又慌张狼狈的模样。
有一点姚夏燃十分认同御龙老头的判断,风启满嘴谎话、浑身破绽、又招摇过市,就是个疑点堆积成的小骗子。虚虚实实的外表下,姚夏燃抓不住任何一个让自己信服的核,但自己却无法疏远风启。
“老大……你有点不对劲。”本应该离开的漆十不放心的留下来。
姚夏燃低头用力按手心结痂的刀口却完全感觉不到疼,“比试时外面那小子发现了我手上的异样。”
“什么?!”漆十大惊,果断抽出匕首,“我这就去灭口。”
“不用。”姚夏燃制止漆十。
漆十懵了,他一直以为姚夏燃根本没把风启放在眼里,怎么会把致命弱点安心暴露给对方?
窗户外面两个缺心眼情绪时起时伏,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嗷嗷大叫。这会儿藻兼说到兴头上对风启比划起姚夏燃的厉害身手。
“唉?”漆十把耳朵贴到窗户缝上,“藻兼和小骗子?他们竟变得这样好了?”
第二日天大亮,藻兼搂着信鸦躺风启腿边睡的正香。风启一夜没睡,端正跪坐闭目静思把昨天藻兼给自己讲的那些关于姚夏燃的事前后连缀起来。
一年前魑鬼肆虐时姚夏燃带兵作战,队伍死伤过半行至禁地附近休息时遭遇一只离群的魑鬼。一只魑鬼能敌上百兵力,当时的队伍带上伤患也不足百人。
按藻兼的话说,那日暮色正浓,没人注意到身后半山腰的树冠上何时冒出只通身血色的魑鬼。最先反应过来的姚夏燃果断割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引开魑鬼逃向禁林。
藻兼和漆十立刻去援救,没到跟前禁林里忽然飘出大片血雾,两人当即倒地不省人事。再醒来时姚夏燃已经安然从禁地出来,魑鬼不知去向,从此以后姚夏燃就变得与往日有些不同。
事后人们都说姚夏燃命大竟能躲过魑鬼的追踪,但藻兼相信姚夏燃并没有躲开,而是凭一己之力杀掉了魑鬼。
风启极目看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禁地,那里藏有鬼白的秘密,透着不可进犯的危险,但风启心里却生出股跃跃欲试的兴奋。
这时卢医师端着碗药粥来到姚夏燃门前,风启深吸口气仔细品了品,“医师药下的真是讲究。”
卢医师笑着点点头,“不敢当不敢当,这只不过是我为夏燃亲手采摘又精挑细选出来的药材,也就起些增强体力精气的小用……”
“是给姚夏燃喝的?!不是给藻兼?”
“你什么意思。”卢医师不悦的抬高声调。
“温补的药对姚夏燃的体质有害无益,医师我建议你最好把方子里的人参桂枝换掉。”
风启的善意刺痛卢医师,“别跟我装,你以为我行医多久了,你以为我熬这碗粥费了多大功夫。一个外人别对我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