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杀
姚野带姚夏燃下到地牢,趾高气昂的吩咐狱卒把关押风启的牢门打开时却不见风启的影子。被撞开的换气口边沿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姚野眼睛溜溜一转回身把姚夏燃挡在外面,“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不如这样,姚夏燃你把所有的龙带来后我再放小骗子走。”
姚夏燃看出姚野心虚,这时犰狳深深嗅了几口气附到姚夏燃身侧低声耳语几句,姚夏燃点点头一言不发转身带人离开。
“不许走!”姚野拔剑拦住姚夏燃,命人锁上牢门,“怎么,说好了要换现在要反悔?!只要你走出地牢我立马拧断小骗子的脖子。”
姚夏燃冷冷瞥了姚野一眼,拎起姚野的看守径直撞开地牢大门。携卷着大雨的狂风骤然灌进狭窄的走廊,将姚野虚张声势的手下们吹的东倒西歪。
“我们走。”姚夏燃带人走上台阶,快步将暴跳如雷的姚野甩在身后。
从亲眼看见龙太子那一刻开始原本丢掉半条命的御龙老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扒开换气口拖着风启从地牢里爬出来,背起风启穿过重重雨幕,脚步飞快俨然一只成精的黄鼠狼。
住处冷清凋敝下人全部跑光,现在却正合御龙老头的心意。老头把毫无反抗之力的风启塞进一个漆黑的大木箱里,临合上盖子时咬咬牙用力扯下风启尾巴上两片莹白如玉的鳞甲。
御龙老头把沾血的鳞甲咬一咬又搓一搓,照着昏暗的天光反复端详。“绝对是,绝对是如假包换的龙太子。”御龙老头颤颤巍巍抄起重锤将木箱钉死,把木箱牢牢绑在独轮车上,连推带扛的出了门。
御龙老头兴奋的难以自持,他的脑筋飞速转动。只要悄悄离开鬼白捉住龙太子便只是他一人的功劳,为了绕开重兵把守的出口要道,御龙老头铤而走险奔向禁林。
田地财宝、美人华服,五光十色金碧辉煌的虚像随着雨水不断砸在御龙老头脸上,御龙老头禁不住哼起一支古老的小调儿,“夜鸣到,酉果醒,神郁箭出燃流萤。游光动,星麦起……”
忽然间御龙老头打了个冷战,胸口像被什么洞穿而过。他迟疑的抬头抹掉脸上的雨水,看见不远处有人站在雨中挡住了他的去路。
阴云翻滚大雨瓢泼,姚夏燃杀气腾腾的视线矛一样将御龙老头钉在原地。
会被杀掉!
本能的察觉到危险御龙老头拖起箱子跌跌撞撞跑进禁林深处。被参差错生的树根枝干绊倒后御龙老头手脚并用往前爬,“你不敢杀我!你们鬼白禁林忌血,猎龙队长胡敬神的两个儿子在禁林打架擦破了皮就落得全家灭门下场。姚夏燃,鬼白的禁令你若是违背你就得跟我一起死!”
姚夏燃抬脚踩住御龙老头泥泞的衣摆,俯身凑近御龙老头因惊恐而扭曲变形的脸,“我跟那瞻前顾后的小笨蛋不同,我若是想你死,便能使出一百种方法让你无声无息的死掉,至于是否触犯禁令殃及自身我一点不在乎。”
御龙老头脑袋里的弦“咔”的断了,尖利的叫声将他震的四分五裂。原来自己从开始就看错了姚夏燃,根本不是什么沉稳谨慎中规中矩,姚夏燃深藏着嗜血的张狂本性,“你是个长了满口尖牙的鬼!”
姚夏燃冷笑着把涕泪横流的御龙老头绑到树上,掀开箱子小心翼翼把风启抱出来。看见风启的尾巴时姚夏燃像丝毫不觉得意外,用宽大的雨披把风启的尾巴遮住。
姚夏燃朝禁林深处吹响长长的口哨,短暂的寂静后OO@@的声响由远及近,大群黝黑带翅的凶兽飞奔而至。
“什么都不要留下。”姚夏燃留下话后带着风启离开,身后御龙老头垂死的咒骂转瞬被吞食殆尽。
姚夏燃用下巴轻轻蹭蹭风启滚烫的额头,“坚持住,我们这就回去。”
和候在禁林外的漆十犰狳接应后姚夏燃三人火速返回驻地。
在外面淋了一天的风雨姚夏燃神色憔悴,但他无暇顾及自己。风启吃下从御龙老头那儿搜来的酉果种子后毫无起色,身上忽冷忽热紧皱着眉头,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全无声息。姚夏燃给风启包扎好尾巴,守在床边束手无策。
当风启的身份揭开,姚夏燃对风启从初见时产生的诸多疑问随之全部解开。姚夏燃愕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错过了太多有关风启的微小细节,那些不吃不睡的思索也要拼命克服的恐惧,那些用轻佻举止表露的撒娇和佯装醉酒后半真半假的试探,姚夏燃从没见过谁会如此费尽心机的小心隐藏自己的脆弱和胆怯。
床脚的火炉赘墒透的衣服,姚夏燃的手指轻轻摩挲风启肩膀上无数次在自己梦中出现的齿痕,“我错了,怪我没有早些认出你。”
这时从风启怀里偷摸飞出张小纸片,绕着火炉来回打了两个转后扑扑啦啦展开成个宽大花袍。袍爷刚一显形抬脚便把姚夏燃踹到墙根,“收好了,难得我会给不认识的家伙送见面礼。”
袍爷一脚正踹到姚夏燃受伤的肋骨上,但他完全不觉得欺负伤者有何不妥,没事人一样叉开两腿站在床上指着风启的鼻子尖骂,“遇上你这么个胡闹的笨蛋小东西我都快要分不出谁是谁的祖宗。二十好几的龙了,连自己的尾巴都收不好!看你这么徒劳的折腾我多少于心不忍,不如趁今天的黄道吉日我结果了你的性命让你趁早解脱。”
“老大出什么事了。”外面藻兼听见动静慌张拍门,袍爷抄起桌上的杯盘碗碟接连砸出去,“老子还没骂完呢,小鱼烂虾大头蒜都给我闭嘴!”
姚夏燃抹掉嘴角的血缓了一会儿扶墙站起,他听说过纸媒是龙族守护灵的一种,“我暂不问你为什么对我抱有恶意,如果你能救他……”
“当然能!”袍爷像遭到了歧视一样无比震惊,“但既然你开口了,我偏不救,不救不救偏不救。”
袍爷边说边用脚尖一下下踢风启的尾巴,姚夏燃黑了脸攥紧拳头一把将袍爷抡下来。一贯嚣张的袍爷哪里肯吃亏,两人卯足力气打起来一时间竟不分高下。
正当两人快把房顶掀掉时床榻上昏睡的风启忽然小声说了句疼,姚夏燃与袍爷齐齐收手。袍爷语速飞快的对姚夏燃说,“若想救他接下来你要按我说的做。”
“好。”
第二日推迟的甄选会终于正式举行。大雨转停,天上依然浓云密布。鬼白十三只猎龙队悉数到场,唯有姚夏燃猎龙队带队的不是队长本人。
鬼大带人经过诸个猎龙队时特意看了替姚夏燃带队的漆十一眼,“不像话,自知赢不过连来都没胆子来。”
漆十肩膀上的葫芦朝鬼大的后脑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漆十小心翼翼捂住葫芦的眼睛,“大小姐,别忘了你今天来的任务。”
每个猎龙队都将装有龙的铁笼放在队末,铁笼上蒙有黑布,谁都猜不出彼此龙的真实数量。姚夏燃队的笼子明显比其他队长出一大半,但只有自己人知道半截都是空的。
葫芦左右打量一番,展开双翅钻到自家黑布下面打开了铁笼窄小的出口,旋即收拢翅膀掂起脚尖出溜到相邻的姚野队伍上,使出独门秘技偷偷啄断两根铁条。完成使命的葫芦飞回漆十头上,抬屁股一坐重新昂起高傲的头。
没一会儿当初风启救活的那条黑龙从笼子里探出头,它现在算得上是姚夏燃猎龙队上最聪明的龙。早上临出发前姚夏燃亲自对它吩咐了到甄选会上要做什么事,黑龙仰头朝漆十眨眨眼,暗搓搓钻进姚野队上的铁笼里。没过多大功夫黑龙就把姚野队上一条龙拐进了自家阵地,接着是第二条……
各种繁杂的进程进行下来已到下午,终于到了比较猎龙数量的关键环节。姚野早就偷偷打探清楚各队龙的数量,偷也好骗也好提前做足了“功课”。姚野胜券在握,可当黑布掀开姚野彻底傻眼,“姚夏燃的人偷了我的龙!”
姚野满当当的铁笼空了大半,与之相反姚夏燃原本空了一半的笼子变得满满当当。几乎不用清点数量,各队明显的胜负已分。评选的当口,无人在意姚野如何跳脚抗议,全当他一如往常的在耍弄手段。
“既然胜负已经十分明了,就请鬼大……”
见鬼大乌素迟迟不愿宣布比试结果,鬼老院长者禁不住催促他。
乌素装作没听见一样玩弄着手指上龙牙雕刻成的戒指,忽然抬头问姚野,“我突然想起前几日御龙氏在祭典会场引发火灾酿下大祸,我吩咐姚野你看管他。但毕竟是王城来的人,即便犯了错也要完好无损的送回王城受过,现在他人如何了。”
原本大吼大叫仪态尽失的姚野猛的噤声,他心虚答道,“昨日御龙大人请求回趟处所,为表鬼大的仁慈宽厚我便允了他的要求。但奇怪的是御龙大人出去后再没回来。”
“你说什么?!”
鬼大猛的起身,姚野吓的垂下头。这时醉醺醺的斜眼从姚野的队末挤到队前,“小的有……有要事禀报。”
“有话快说。”鬼大不耐烦的来回踱步。
“呃……小的昨日醉酒在林中迷了路,亲眼看见姚夏燃与御龙大人因事起了争执。姚夏燃盛怒之下将御龙大人拖进禁林,等姚夏燃再出来后御龙大人再也没出来。小的猜想,御龙大人是被姚夏燃杀了。”
话一出口众人皆惊。在禁地杀人在鬼白算得上滔天大罪,是不论什么缘由都不能被原谅的死罪。鬼老院诸位长者震怒,鬼大厉声喝道,“扣住他们队的人,速速把姚夏燃给我押来!”
被指认的姚夏燃当场认罪,比试结果翻转,夺回龙的自己依然如计划中的取得最后胜利。然而姚野期待中的事并没有发生,被押到甄选会现场时姚夏燃不是只身一人,他后面跟着的分明就是御龙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