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两人出了偏僻的藏书室,一路闲云漫步的向前走,慕青一边走一边听沈砚青抱怨:“前几天就想找你来着,问了旁的人,都不见你人影,一个人躲在那么偏僻有什么意思。”慕青一路打哈哈,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找自己,只是有了怨气,单纯的找她出气而已。
慕青一路走着,忽然她说:“我耳背,声那么小怎么听的清,你贴近些说。”沈砚青蹙眉,那好看的眉毛微拧,俊逸的面颊上露出一种你怎么这么多事的抱怨来,可慕青不理,只是一直侧耳,“你说什么?”
于是他不得不将颀长的身子弯下一些,贴着慕青的额头说话,而对方则背着手,歪着头一边听一边点头,此时的沈砚青最需要被人理解,他希望别人的支持,来证明自己是正确的,不然心里会恐慌。
于是在走廊和大厅上打扫的仆人们都侧着头朝这边望了过来,才不过几天,一个乡下丫头就和仰慕自己大小姐的忠实备胎关系这般的亲密起来,几人羡慕几人叹,或嫉妒或眼馋,各样心情的都有。
李夫人看在眼里,一面的嗤笑一面吩咐仆人将不知躲在哪里的李萱儿找来,人来时还不明所以,可母亲看的津津有味,一副十分玩味欣赏的神色,于是她朝着那方向看过去,却是一腔的血被浇的透凉,愣在那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要是她是我女儿就好了。”李夫人赞赏的感叹着:“我也能省心不少,我劝你呀,还是不要打周家二少的主意,看顾好你周围的有为青年,莫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就奇怪来着,你说这慕青她有什么,是才艺出众还是样貌精致,她哪一样如你,输在一个粗俗的丫头手里,我从未想过你是这样的不成器。”李夫人自持身份,又是骄傲富贵的显赫人家,自然不会说些粗鄙骂人的话,可这足以让李萱面露羞愤,不能言语。
李夫人施施然招了招手,率一女仆扬长而去,而李萱则回首看向那两人,她的手攥的紧紧的,几乎快扯破那羊绒的长裙。忽的她又笑了起来,十分的刺眼,与原本的温婉相比,显得十分的突兀。
因着沈砚青有着一肚子的话,好容易逮住慕青,于是他先将近些的事说与慕青,不知不觉又扯到儿时,一个契机又转向少年,忽而转向留学的青年,可谓是天马行空,直抒胸臆,慕青可着劲的点头。瞟了眼天色,觉得这家伙拉着她能聊个三五钟头都不止。细细听来无非都是李萱儿,这的哪的,总能扯出二三事来,若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泛起相思,他脑里都是她,不知不觉间念叨的也尽是她,可这些沈砚青似乎都不能察觉。
周牧生来的时候是直接被带到二楼的,前几次他来都有李夫人陪同,这次依然是女仆引路,可面前的却是李萱。两人只是在书房里私会过一次,想来周牧生做客的期间,她都是要避嫌的,两人几乎从未正式的碰过面,可这次她迎着他,第一次拿出主人的姿态来待他。
“我本来不愿打扰您的,老师,可实在是觉得委屈,为了您。”牧生不明所以,看着她,只见她转了个身,目光望向远处,那是下面客厅一处僻静的角落,慕青与一年轻的军官正聊的热火朝天,那人身材修长,面容俊朗,让人看着耳目一新。两人坐的近,似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周牧生还是第一次看清那天晚上与慕青私会的男人,原来是他。心里不知怎么的生出更多的嘲讽,女人心,你究竟能参透几分。初时,她一个乡下的穷丫头,仗着一些旧故住在家里,长袖善舞的使出手段来迷惑三弟,他那时也问过三弟的心意,幸而三弟对此人并无多少男女之感,似乎她也有所觉,转而将目光投向自己,扪心自问,他那时到底着了多少魔,或许没有,他对她,也只是自己平时对待其他女性的绅士态度,他怎么可能被这样的女人迷惑呢。
进了李家宅邸,豪门大院,富贵如云,她又换了目标。想到这里,连他自己都不知不觉的带出冷笑来,似是嘲讽,讽自己还是下面的一对,却是不得而知了。
李萱看在眼里,微垂了眼,在旁柔声的道:“我只是觉得,若你也觉得他两是般配的,不如我们做媒,成全了他两可好?”
这话深深的刺醒了牧生,他抬头,一双温柔的眼此时十分的凉,如没有温度的星子,拒人之外不可接近。“她有婚约在身,怎么可以令许他人呢。”李萱轻笑:“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两人散了的时候,天色近昏,慕青站在窗外看了看天色,刚才被沈砚青拽着讲了许多无聊的事,还不允许她分神,委实是件痛苦的事。
出了客厅,一路踏上身后的长廊,却听有人在楼上叫她的名字,慕青抬头,却是惊喜:“少爷。”她欢喜的奔了上去,许久不见,让她觉得十分的亲切,“少爷你怎么来了?”他们许久不见,她挺想念他的,也不知道他的近况,刚想开口,却听楼上的牧生抢先说:“慕青,我有话要与你说。”
她不明所以,可牧生的神色太过严峻,于是噤了声,随着他一路来到僻静的二楼拐角,灯光十分的温柔,照在牧生的背上,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温柔,他那样的高,黑色的短发修剪的露出耳朵,清俊的背影总是透着雅意与温柔,慕青盈盈的笑着,跟在身后,等牧生顿住,她便站向对面,说:“牧生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他如果要问她关于那晚书房的事,她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他,包括之前所有他疑惑的事,如今事已办成,她也可以轻松的说出口了。
却听他说:“我们退婚吧。”
她愣在那里,“什么?”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相信你也听到了,若是你愿意随着西洋风俗,我们算是解除婚约,若是依照旧俗,回去我就让母亲将信物退还与你,我们再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