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第二天礼拜天,凌院长很坚决地让自己休了个周日。早上起来发现李熏然一头扎进他怀里,不知道梦见什么,呵呵乐。身上的被子被蹬到地毯上,睡衣太大所以上衣翻起,露出瘦薄薄的腰。凌远仔细观察了一下,肚子上没敷料了。非常长的一条疤,蜈蚣一般咬着李熏然。凌远叹口气,把衣服给他拉下去。李熏然觉浅,凌远一动他便惺忪地睁开眼。
“早上好啊。”他笑着说。
“敷料拆了?”
“我去医院看李主任了。李主任视力恢复的不错,给我检查了一下,说可以不用贴东西,并且可以洗澡。淋浴,不能泡澡。”李熏然皱了下鼻子:“所以昨天我理了个发,痛快洗了个澡。”
李睿自己恢复得也不错,手背上吊着点滴披着病号服趿着拖鞋脑门上缠着绷带,语重心长嘱咐李熏然出院也要保证遵医嘱,饮食注意按时吃药,看着特别令人感动和……搞笑。
凌远捡起被子给他搭上,李熏然伸出手指抓抓脸:“不是去十四天?这刚十天吧。”
凌远重新躺下,他决定珍惜小狮子躺在他身边的机会:“不到十天。九天。”
李熏然懒得算时差:“哦……着什么急,那么赶。”
凌远揉揉他的头毛:“怕你被相走呗。”
李熏然爽快道:“这几天我吃食堂。我妈说了,不去相亲就别吃她做的饭。”他还是困,嘟嘟囔囔,语气轻快又无心。
凌远顿一顿,没有说话。李熏然又睡过去。他觉得自己精神越来越好,实际上还是容易累。出院前的检查,转氨酶略高,肝功能恢复的不错但毕竟损伤太厉害。
命悬一线。
凌远不怎么愿意回想那天的事,枕着手臂侧卧看着李熏然。他闭着眼,睫毛长长地垂着,看上去难得的乖顺可爱。凌远觉得这么看上一天也可以。
李熏然没忍住,闭着眼笑起来。
凌远捏他的耳垂。
李熏然突然睁开眼,盯着凌远。凌远心虚,收回手指。李熏然漂亮得眉目端详着凌远,细细地打量他,简直是在审讯。
凌远不自然地打算翻个身,李熏然支起胳膊,趴着看凌远,离得太近,呼吸轻轻拍在凌远脸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缓缓下移,停在凌远嘴唇上。
凌远嘴唇不薄,可是很有形状,凌厉完美的菱形。李熏然用手指捏了捏,又捻了捻。凌远端着架子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被人玩嘴唇,呆滞了。猫科动物好奇心旺盛,逮什么玩什么。
小狮子用修长的手指摩挲半天,低头吻了上去。
他啃凌远的嘴唇,整个上半身覆了上去。凌远重启完毕,发觉李熏然是很正式地想和他接吻,并不是为了玩。他用舌头舔他的牙,想让他张开嘴。
凌远以前抵触接吻,他觉得不可思议,两个人交换唾液。
现在他搂着李熏然的腰,翻过身把他压在床上,粗暴疯狂地入侵身下人的口腔。
看上去就像他在撕咬熏然。
凌远抓着床单,脑中暴躁地滚过一切下流的和操有关的脏话,滂湃地几乎冲口而出。他知道自己旺盛的情欲在血管里燃烧。
凌远眼睛都红了。
李熏然扯开他的睡衣前襟,在他胸前一顿乱亲。俩人没有章法,像两头发情的野兽纠缠在一起。凌远装习惯了,李熏然倒是白长个风流公子的脸,他俩同时发现对方的技术竟然如此糟糕。
凌远压着李熏然的手,顺着他的脖子往下啃。李熏然大喘气,接吻的时候被凌远闷得咳嗽。脖子,肩,胸腔,凌远喜欢李熏然身上的皮肤,温热柔软,洁净健康,有种活力与魅力的气味。凌远往下吻,吻到腹部,看到那条蜈蚣一样的疤,一盆凉水就浇下来了。
凌远低声笑起来,趴在床上,捂着眼睛。他从指缝里看着李熏然,咬牙切齿道:“小王八蛋,我恨不得一口咬死你。”
李熏然挑衅:“那你来啊?”
凌远的声音,是裹挟着醇酒的春风,又危险,又沉醉。他压低嗓音,气流变得深不可测时,就像是在威胁:“你现在不能剧烈运动。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真的为你好,那天我就让你明白‘剧烈运动’到底有多剧烈。”
凌远下床去卫生间,李熏然气得捶床。
凌远把自己收拾停当,李熏然还躺在床上,裹成个卷子,拒绝交流。凌远看他一眼,默默去厨房准备早饭。
小孩儿,我是希望你有后悔的机会。
李熏然郁闷持续到早饭,早饭过后就想开了似的,坐在客厅看电视。他以前喜欢盘着腿,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垂足坐着。凌远在家到处转一圈,惊讶地发现倒也不怎么乱,比他想象的好多了。
电视里放探索发现,说是南京发现的大墓正在抢救性发掘。李熏然爱看这个,特别热情:“老凌你来看,好像是南朝哪个皇帝的。”
气儿看上去消了。
凌远坐在他旁边削苹果,这事儿闹挺大,他没去美国之前就已经挺多说法的。墓葬占地面积非常大,极有可能是皇陵。根据风格格局之类的初步判断,大概是南北朝时期。有说法说是南朝萧梁皇帝墓葬,毕竟当初金陵是萧梁的首都。
凌远削好苹果递给李熏然,李熏然接过来咔吧啃了一大口。凌远叹气:“你要真想啃就直接啃我,苹果惹你了。”
李熏然没搭理他。
纪录片里南京博物院的院长亲自主持发掘,老先生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他绕着大墓走两圈,随手就给记者指了几个盗洞。
“这几个盗洞很新,技术比前边那些好很多。现在就担心墓内情况如何,被破坏到哪个地步,剩下的东西能不能判定墓主人身份。”
院长木着脸,习惯了一样,只是嘟囔一句:“希望别被破坏太狠。”
李熏然盯着电视,很紧张。考古工作者清理封土,盗洞的一角显露出来。所有考古工作者心里一沉:盗洞打穿了。
最坏的事实颇打击人:这座陵墓是空墓。中国历史上大墓不少,但是逃脱被盗的可以称之为奇迹了。
“被盗空了。”老院长抿了抿嘴:“墓前的石碑石兽全都已经不见,希望等下能清理出墓志铭,壁画,或者书册之类的。但是因为盗洞打穿,文物脱离饱水状态接触氧气,一些易腐败的文物没希望保存下来了。比如衣物,竹简,纸张。”
李熏然很难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空空的大墓,像一座寂静的城。
凌远捏捏他的脖子:“你难过什么。”
李熏然摇摇头。
墓室清理,探方挖掘,都在进行。墓葬内随葬品所剩无几。木制的椁室塌了一边,几吨重的巨木板斜着滑下来。工程队把木板吊起,木板下面竟然压死了个人。被木板当头砸下来再一搓,一整团骨头,稀烂。
南朝时期比较重视棺椁,都是整根整根的巨木制成,有些木料结实的不输铁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