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露
在排队拿药的时候,林加昏倒了。
天昏地暗,两眼发黑,所有意志抽离身体而去。
耳侧仿佛有些惊呼声,却很快归于无声的寂静。
失去意识的最后那阵,林加有些庆幸。
他太累了,太需要抛开一切,稍事休息。
此刻乌临不在身侧,林加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机会稍稍放松。身体收到信号不再死撑,便自然而然进入自卫的状态。
是一场好觉。平稳无梦。
醒过来的时候,林加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手背上也□□了输液针。
白色的天花板,淡蓝色的床单与被罩。
空气里有淡淡药味。
林加很快就推断出了自己的处境,却依然安静地躺着,没有动弹。
直到急诊观察室的房门被推开。一位年轻的女护士走进来,走到他床边。
她见到林加睁开的眼睛,微微一怔,而后才不冷不热地招呼了一句:“你醒啦。”
林加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护士不以为意,继续问:“林加?”
林加无从回避,于是微微点头:“……我是。”
一开口,他感觉到咽喉撕裂般地痛。
林加听见自己的声音非常沙哑,低得像是要听不见。
护士看着他。大约是他说话费劲的样子太狼狈,护士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你在取药大厅晕倒了。低血糖和肺炎。情况不太好。”
林加没觉得意外,点点头:“……嗯。谢谢。”
“刚刚有人打电话找你。你朋友一会儿会到医院来。”
他们正愁没人来替林加缴费办手续。
林加怔了怔,下意识地看了看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眼光刚挪过去,就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门被推开。
年轻美艳的女郎穿着黑裙长靴,头发被吹得凌乱,额上有细密汗水。
她推开门,目光很快扫遍整间病房,眼光最后停在了林加的脸上。
是尤信风。
人已赶来了,林加就算心里嫌她多事,一时间也发作不得,便只冲她淡淡地笑了笑。
尤信风眉头紧锁,快步走到了病床前,本想要伸手探探他额上的温度,手伸在半空,却忽然想起来自己从外头来,身上的寒意或恐会给病弱的林加带来不好的影响,便又有些讪讪地收了回去,只讷讷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护士一看这情形,知道两人是认识的,便对着尤信风说:“他昏倒以后我们就进行了急救,入院手续都还没办。”
林加的病情尤信风其实早通过电话了解得很清楚了。她看了看护士,脸色露出一丝不满,尚未开口,却听见林加用低哑的声音说:“麻烦你。”
说话的时候咽喉一直撕扯着痛,他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尤信风窒了窒,最终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林加微微点头,而后便轻轻合上眼。
大约身体的情况实在糟糕,只说了两三句话,他已觉得极其疲累。
尤信风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他。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
但此时此刻,护士在旁,他也不便仔细地问。
他只想抓紧时间提振精神,以应付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
尤信风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发酸,却也不敢再迟疑,跟着护士出去了。
门重新被关上,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林加闭着眼睛休息,却再不能回到之前心平气和的状态。微微皱起的眉头不曾舒展开,眉间像纠结了一团阴郁的迷雾。
门再度被推开了。林加微微睁眼,看见尤信风进来。
他惦记着那摊子事,没有心思同她寒暄,更为节省体力,因而直入主题:“是不是场子出了事?”
尤信风望着他,并未回答。
她眼底浮起一些似惊慌似焦虑的情绪。
林加没太明白,皱了皱眉。
正欲发问,喉间一阵说不出的干涩。林加一时没忍住,咳了起来。
一咳起来便收不住,直咳得惊天动地,眼泛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