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情歌 - 青云待雨时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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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晨晔过了十点才回家。

房间里塞得再满,一个人呆着也静得过分。冬夜晚归,灯刚打开,不管什么照度总是亮得气息奄奄。

晨晔手拿电话,开了免提,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里头传出来:“真没事儿?”

他欠身手伸到床头干脆把对着壁画的射灯也打开,“真没事儿,她力气又不大,哪里就砸坏我了。”

“我不是说这个。”

晨晔握着遥控器把空调也打开,“那就更没别的了。”

那头的人静了好久,“你……和沈余舟?”

晨晔说:“也没事,我多记打的一个人。”

“他要是改了,也可以考虑,只是……你得自己看清楚。”

晨晔笑了,“放心,我晓得。”

男人像是犹豫一下才开口:“早先在羽毛球馆看到你那东西拿了,我还以为……”

“跟沈余舟没关系。”晨晔说。

而后就是长久的沉默,一股子苍凉劲儿顺着骨头缝往身子里钻。

晨晔刚想说点什么结束谈话,男人有些颓丧地说:“那行,天气预报明天有雨,出门前别开窗。”

晨晔说:“那就这样,我这儿突然有点事儿,先挂了。”

一口气仓促地说完,指腹断然落在红色的圆形图标,打电话的人是卓胥。

晨晔靠床坐下来,伸手拉开床头抽屉,宝蓝色的首饰盒打开,手指捏着银链拉出一枚戒指,两年前在巴厘岛的海滩,卓胥用这枚戒指套住他的无名指。

卓胥是个什么样的人?寡言,有些不善表达,可就是那份质朴的心思,润物无声。那年生日之后,晨晔和他重新成了朋友,他倒是从来不说让晨晔为难的话,只是沉默而又执拗地守护在旁边。毕业实习后就是毕业设计,晨晔那时候又搬到校外住,卓胥保持着一周一次的频率去看他,每次都拎一袋子时鲜水果,生怕打扰他似的,放下东西坐几分钟就走。

跟沈余舟分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晨晔是没有心思开始第二段感情的,他们就用这种不近不远的方式来往。毕业后晨晔先回了上海,从校园出来才知道学生时代的情谊可贵,晨晔那时候的现实交际圈无非是他的同事,大都是办公室里的点头交情,但这没什么,卓胥把自己当成一个手机宠物从早到晚陪着他,他们联系的方式换成了在网上,却反而变得近了。开始是时不时地戳一下小窗口,后来变成晨晔起床都靠卓胥的电话,晚上不互道晚安总觉着睡觉都不踏实。

晨晔回上海的第二年,他母亲终于对他的性向发难,短短几个月强迫他相亲无数次,晨晔被整得几乎崩溃,有一晚跟他妈大吵了一架,本来是准备求安慰的,刚好在卓胥发的朋友圈看到一张合影,相片上一大帮子人,其中一个男人手搭卓胥肩上,神色很是暧昧,晨晔喝了一缸的醋才发现自己对卓胥不对了。

那一晚他对卓胥很冷淡,卓胥哪能放心,反复追问他怎么了。晨晔负气说:“不告诉你,除非你来上海。”第二天中午,卓胥到了他公司门口。

他们就是从那天开始的,晨晔一旦明白自己的心思就义无反顾,卓胥抱住他的时候像个愣头青,紧张得手都在抖。还反复问他:“你想好了吗?”生怕他是一时冲动。这么多年,卓胥是晨晔遇到的最珍视他的人。

晨晔是个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他妈容不得他跟男人在一起,他第二天就拉着卓胥,“我们私奔吧。”然后他们来了C城。

找房子,把住处布置得像个家的样子都是卓胥一手操办,晨晔负责心血来潮,他负责像头老黄牛似的勤勤恳恳地善后。然后同居的那段日子,也名副其实二十四孝男友,怕晨晔苦着累着,怕晨晔生病,也怕晨晔不高兴,这座曾因为沈余舟变得凄厉灰暗的城市,对晨晔再次变得温柔。

他们甚至见过家长,卓胥的父母也慢慢开始接受他了,如果不是那一场变故发生,他们本来应该相守一辈子。可这个世界本来就没什么如果,卓胥哥哥葬礼上,晨晔被他父母赶出来,被卓胥母亲一次次指着鼻子骂凶手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命运。

卓胥没有放弃,但也不能改变双亲对晨晔视同仇雠,陪着双亲渡过丧子之痛的那段日子,经常等家里人睡了,半夜出来看晨晔一趟,在天亮之前再赶着回去。他对晨晔依然呵护备至,可是沉默的时候也越来越多,终于一天深夜,看着卓胥佝偻的肩和鬓角冒出来的几丝华发,晨晔心疼得再忍不住了。

他对卓胥说:“你按阿姨和叔叔说的做,就是对的。”

卓胥愣了好久,“这对你不公平……我也……舍不得,你别担心……我能顶得住。”

晨晔当时是把他连塞带推地赶出门的。

真顶得住吗?现实面前一句舍不得太苍白,晨晔太明白卓胥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他不说分,卓胥就能把那些沉重全都扛在自己身上,哪怕他已经要垮了。

卓胥是个孝子,晨晔也太明白他以后的路应该是怎么样,跟女人结婚,传宗接代,卓胥本身是个双,这样选择无可厚非。

但他那纯直的性子,决定他永远不可能做出那种卑劣的事――时间到了,就给自己随便找个女人,恶毒地把那个女人当成慰藉双亲的工具和行走的子宫。卓胥不会这样做,晨晔太了解他,要是有一天卓胥成家了,只可能是跟一个他喜欢着、而且是心甘情愿为之付出一辈子的人。晨晔爱的就是这样的卓胥,得给他走出去的时间,所以他们连得过且过的可能都没有。

他们分开在彼此都没有面目全非的时候,最初他一直躲,卓胥一直找,如今两年过去,晨晔还是不常见卓胥,把抛弃两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所以,命运是什么?多无奈,曾经想过天长地久的人,这是他能给卓胥的最好的东西。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青烟从指间慢慢升腾到眼前的时候,晨晔这么想,比如他对沈余舟,比如他对卓胥,当初就算是剜心剔骨的疼也已经或者正在愈合了,虽然前路茫然不知通往何方,但他还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晨晔没想过回头,可有些人好像真有点非得让他回头的意思。周日有空,按惯例出去打球,人到羽毛球馆不久,沈余舟来了。

沈余舟很显然还做了准备,羽绒外套里头穿着运动衣,没像上次那样羊绒大衣套着西装就晃进来。

晨晔吃不准他什么意思,上次那一晚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言明了,沈余舟如今颜值、财力、地位样样都拿得出手,要什么样的人没有,非得缠着他这个过气前前……任?不,还不知道得加几个前。

所以他背过手擦了把汗,没说话。

沈余舟把外套脱下扔一边,拍子从套里抽出来,要笑不笑地说:“我也来松散松散。跟师兄打两场,不打扰你吧?”

半点暧昧和介怀都没有,没事儿人似的。

晨晔就笑,“来啊。”

以退为进或者是真退出去了,沈余舟打的什么算盘一点不重要,反正不吃回头草晨晔都挑明了,沈余舟心里头有这个认知就好。

于是他们先打了两局,两局下来,晨晔有些笑不出来了,人陪练还知道给他喂几个球,特么沈余舟真是把他往死里抽的架势,偏偏技不如人,他岂止笑不出来,他简直都快被抽哭了。

晨晔一头的汗,坐在一边休息,气喘吁吁。也是,以前在学校沈余舟就是运动标兵,而他那时候只要身体素质测试及格就万事大吉。眼下他算是半路出家,沈余舟可是老同志了。

他望着沈余舟,把落到眼皮上的汗抹开:“你确定不需要换一个重量级的选手对着练?”

沈余舟拧开手里的瓶,递他跟前,等他接过去,在旁边坐下,笑得那叫一个神采飞扬:“你确定不想变成重量级选手?”

这样一扯倒是又跟以前奇妙重合了,在学校的时候,有个学期晨晔考篮球,怕他四体不勤地及不了格,连着一个月但凡晴天,沈余舟每天黄昏都在学校的小操场给他魔鬼训练两个小时。

不想无意义地缅怀昨天,晨晔喝一口水,对上沈余舟的眼神,笑着转移话题:“看你这体力和反应速度,经常松散?”

沈余舟目光转向对面的墙壁,还是笑着,无比自然地说:“正好发泄精力过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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