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重逢
谢澧兰在城中巡视了几日,城中的水源原本并无污染,但因为死人带了十分毒性,未过几日,瘟疫便将死亡之雾笼罩了整座孤城。
嘉雪关封了商道,闭了各方城门。
除却找医士研制各种救命良药,谢澧兰最该忙活的一件事便是找出这瘟疫的源头。尽管他心底已然笃定,这必是有人投毒。
“闫风,我们来的第一日,谢葺荷的人马蛰伏在嘉雪关外虎视眈眈,有人曾见,他们鬼祟地越岭而去?”
“回殿下话,是的。”
谢澧兰抿着薄唇不说话,雪白的长袍染上了点点灰屑,他几日不眠不休了,眼袋微微浮肿了起来。闫风不敢劝慰此时的殿下,谢澧兰固执起来,万夫莫敌。
“九殿下。”身后有人匆匆而来,谢澧兰回身,正见孙沛领着一队人马,一边拱手行礼,一边扬言道:“殿下,我带来的军医已找到了能短暂压制疫病的方子。”
“好。”谢澧兰点点头,“疫病先制住,过几日功夫,黄公应有应对之策。”
孙沛命人上山拔取草药,自己也对谢澧兰告了辞,他堂堂平岳城一城之主,竟也纡尊降贵亲自上山采药,谢澧兰不禁肃然地生出几分敬意。
“殿下,您也要去么?”闫风小心翼翼问道。
城中,身后是一片乌烟瘴气,沉着一股浓郁肃杀的死气,沉闷地压着嘉雪关,连空气都带着浑浊的腥臭之味。
谢澧兰疲乏地垂下眼睑,“我回城主府休息,两个时辰内,不要有人来搅扰。”
见谢澧兰终于开始顾惜自己的身子,闫风欣慰地大松了一口气。
谢澧兰合着衣衫躺在了城主府宅邸的清风苑里,沿路的几根尖细且长的夏草招摇蔓过碧瓦朱栏,夏光隐隐然,带了分暑气。
睡了没一个时辰,便汗津津地醒来,肿着双眼一个人钻到书房里去看医术。
雕花的门半掩着,荡着银光的湘帘,一簇簇掬开金黄的日色,虽不得纳凉,但清幽了许多。
谢澧兰翻看几许,觉得这些不能对症,心思便不自主地躁了起来。
却是猛地一声吱呀,门被狠狠地摔开了,他撑着眼抬头,却是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了这里。谢澧兰并不惊愕,他淡淡地笑着,“子臻。”
卫子臻一身狼狈,眼下全是青影,瞳孔之中血丝攀爬,下巴被丛生的胡茬近乎吞没,他冲到谢澧兰的桌案边,将来不及与他柔情蜜意的谢澧兰一把攥起,恶狠狠地亲吻他的唇。谢澧兰微睁着眸,他能意识到,卫子臻的内力似乎恢复了,欣慰而满足地笑着,任由他欺负。
“殿下……”
他亲完之后,又恢复了那分寥落,卫子臻对独孤珩的唯一一次僭越,已经成了他的梦魇,他不敢侵犯自己,这一点谢澧兰心知肚明。
可是怎么办,他如此渴望他不加怜惜的侵犯呢。
“若你染了疫病,方才就传给我了,我陪你。”
万没有想到他对自己再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谢澧兰微愕地盯了他一瞬,卫子臻脸色薄红地转过脸,别扭又固执,这些日子的疲惫和孤独被他的到来消弭无形,他走上前,贴着卫子臻的胸口抱住他,手臂伸到他的后腰,死死地、紧紧地搂住。
“子臻,你来了。”
“殿下,你又丢下我一个人。”他不满地微微嘟起了唇。
谢澧兰真惊讶了,原来卫子臻竟然会流露出这种委屈的神情?
也……太可爱了。
“呵,”他清音朗笑,踮着脚在他的下巴上吻了吻,“我的子臻,你来了,真好……”
我的子臻。卫子臻脸色大红,他窘迫地抱着谢澧兰,不让他瞧见自己的羞意,把脸埋入他的耳后。这一入手,一丈量,他便发现他的殿下瘦了这么许多。
明明来边关也才不到一个月。
“累了么?”安静地抱了许久,谢澧兰松开手臂这么问他。
不禁意手下滑过他的下袍,却是抹了一手血水,他拧着眉头,声音不稳了,“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卫子臻微赧地捉住他的手,“来的时候骑马有点急……”
那应当是伤在大腿内侧,谢澧兰的眉心没有松懈,他越过卫子臻去外边吩咐了几个人,走回来后,少顷便有人抬了浴桶进书房。
下人一桶水一桶水地倒入浴桶,卫子臻愈看愈奇,最后他绞着衣摆窘迫地问:“殿下要与我共浴么?”
哎,卫子臻在想什么?
谢澧兰本想说自己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但是看到小媳妇儿似的引人调戏的卫子臻,又觉得实在太过可爱。心中不自觉为他变了主意,“子臻要是想,也不是不可以。”
卫子臻又惊又喜,眼光清亮地看着他。
等那几个人倒完了水,谢澧兰忍着笑挥退他们,书房的门被掩严实了,谢澧兰走上前,替他一一宽衣,此刻才终于叹道:“这是死地。”
他仿佛没听到似的。
谢澧兰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着他,潺潺若流水般,蕴着月华的皎白与深远。
“卫子臻,我原本没有打算告诉你,嘉雪关闹瘟疫这件事。”
“是黄公告诉我的。”
卫子臻被谢澧兰剥得不着寸缕了,他全身都是堪比鲜虾的红色,赧然地提步迈入浴桶,正要蹲下去,谢澧兰却拦住了他的双肩,卫子臻脸色大红,沉重地喘了起来。
因为谢澧兰的手已经伸往了他的胯间,摸到了那一片血水淋漓的伤口。他吃痛,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咬在齿关间不发一言。
“兰……殿下……”他的额头冒了汗珠,痛楚难当,还有一丝被撩拨的痒。
“伤得有点严重,”谢澧兰秀美的眉蹙起黛浪,他拿过一侧放在案头的毛巾,扔到水底,捞出来后又拧干了,便蹲在桶沿外,替他细致地擦拭伤口。
伤在那个难以言喻的地方,谢澧兰竟然……
“殿下,你不能……”卫子臻有点难耐,可私心里又期待他这么做,只是全身冒火,谢澧兰的指尖被热水腾出来的雾气熏热了,不经意擦过他的腿,某处便配合着他不听使唤地昂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