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 珠玉在前 - 玉成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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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云翳讲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笑道:“约四五个月之前,有一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带着一个老妇人来莲华宫,要卖身救母,并奉上九颗红莲子,同时讲了这个“红莲子”的故事。我本可怜她,掐指一算,这老妇寿命已到,无奈推拒了。恰你父来寻我,说想认一孤独长子以助力洲滩之事,托贫道卜个吉凶。贫道遂将此子的行踪告知与他,又恐你父不欲收留,再三告诫那子万不可说自己还有老母在世。原想着万事大吉了,不料那日你上山来告知贫道,你父却做的是另类的打算。”

凤孙听到这里浑身颤抖不已,几乎站不住,“你是说,阿兄他确是我兄长。我父他,他他……。”

云翳点头笑道:“这一颗红莲子,乃是廖娇娘手上那九颗中的一颗。你送玉成的那一颗,若是不假,应该是到了你父手里。”

凤孙此时哪里还有心思辩驳他话里的不妥,一个健步已经冲出房去。

凤孙快马赶到新洲,却见洲上空无一人。棍棒散乱,地上另有一大滩血迹。他发了疯一样在新洲上奔跑着,“玉成玉成。”四下都跑遍了,也不见一人。凤孙喊的脱了声,终究是喊不出来了。他无力的跪倒下来,趴在那一摊血迹边上,无声的哭泣起来。玉成一定是遭了毒手了,这一摊血迹,定然是他的。仇寅先前故意认无亲无故的乞儿玉成为养子,就是为了新洲相争的时候,打死玉成,嫁祸赵家,以期整垮赵家得了新洲这一大块地。如今,仇家得逞了。玉成,玉成。凤孙嗓子完全发不出声了,只无声的唤着,“玉成,玉成,阿兄,阿兄……。”他恨自己优柔寡断,害的玉成枉死。

凤孙一路跌跌撞撞,形容落魄憔悴的往城内走。有同年的学子游玩路过此地,见他形容恍惚,以为生了重病,请他上了马车一同归了城内。

归程的路上同车的人弹琴高歌,欢声笑语一片。凤孙恍惚间仿佛看见上巳节那一日,桃之夭夭。玉成锦衣玉带头戴玉冠坐在自己身侧微笑着。他衣领后插了一束芍药花。花儿灼灼娇艳,却比不上玉成姿容俊美。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流盼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宿昔同衾裳。”凤孙默默念着,“携手等欢,宿昔同衾裳。”反反复复的念着,“携手等欢,宿昔同衾裳。”泪含在眼中,只是不肯落下来。玉成当日是那样的俊美,以至于他说了谎,他不想让郑家七娘见到那日风姿出众的玉成。那一日,原本就无事。可是玉成发髻全湿的出现在小观澜阁上。凤孙的心还是被戳中了。他站在栏杆边上,夜风冷凉,心里却从内往外的热。那一股热流游遍了周身,浑身燥的难受。他原本想说的话被这一把火烧的殆尽,只得将大氅解下来罩住玉成的头,微微侧着头,掩饰内心升腾的火焰,“既然来了,咱们便在此住一晚。阿兄还不知晓吧,小观澜阁午夜的繁星最是璀璨。”

之后他几次三番偶遇玉成同郑七娘,无非是不想他们单独相处。还好,庆幸。凤孙思到这里微笑了一下,玉成他对郑七娘完全没有心思。还有那个妖魅的比个娼妓还要会勾人的陈芳怀。凤孙咬着嘴唇把芳怀从头到脚骂个彻底,骂到最后,直觉得喉咙里一股腥膻,竟是怄出一口血来。凤孙仰头把血泪咽了,又想,怪不得陈芳怀,只怪自己悔不该将玉成托付给他。他就应该亲自带着玉成远走高飞,亲眼看着他平安康健以到终老。

凤孙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记的如此清楚,上巳节上风姿卓众的玉成;当街替人出头,正气凌然的玉成;拿着自己的笔墨,小心翼翼临摹的玉成……。他远远看着仇家庄气派的大门。门楣上丧旗高悬,招魂幡迎风飞舞。听见庄子内哭嚎声一片。凤孙冷笑了一声,寻了侧门,躲开了众人独自进去。回了听风院,青茗青墨早就听到了音讯,均悲伤不已。凤孙毫无表情,任他们抱着自己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木儿呢?”

青墨青茗互相看了一眼,各自低头不肯吱声。凤孙心知定然是有事,遂加重了语气,“主子问话,胆敢不答?”

青茗跪下来抱住凤孙的腿,“奴说了主子可千万别动怒。”

凤孙觉得浑身脱力,青茗这一抱,浑身都疼的很,皱起眉头,“恕你无罪。”

青茗抽哒了一声,“木儿被阿郎放归了。”

凤孙不解,“他本事家生子,父母具在仇家为奴,归何处?”

青墨道:“听闻他办了一件令郎君满意的大事,郎君请人销了他的奴籍,放他归外祖家。”

大事?木儿贪吃贪睡贪玩又惫懒不肯读书,能做什么大事?凤孙用目光询问二奴,青茗愤愤的道:“阿郎说木儿一直将大郎服侍的极好,如今大郎不在了,理应销他的奴籍。”

凤孙失笑。怪不得阿耶会指派木儿来贴身服侍阿兄,原来名为服侍,实则监视。也好在是木儿这般贪玩的家奴,若是换了个机灵的,玉成恐怕也活了这么久。

凤孙疲惫的挥挥手,将青茗青墨都打发出去。顷刻间房内只影全无,只有那只叫阿狸的猫依然趴在书房的地上酣睡。凤孙抱起猫在怀里摸了几下,仿佛看见玉成站在身侧,伸手捋了一下小猫的耳朵,“这是只有福气的狸猫。若是我从前瞧见,定然是剥皮烤了下肚了。”四周的书架高大结实,月下影斑驳。玉成站在那书架下面,贪婪的兴奋的在书卷中间挑挑拣拣,厚实的书卷都跳过了,最后停留在一册专讲男男相恋海誓山盟的话本子上。他兴奋的捧着书,目光晶晶的亮。却是根本连书名都未瞧上一眼,彼此他还对玉成有偏见,只古怪的看了看玉成,“这原本是三舅父令我帮他寻的,你若是喜欢,看完尽快归还就是。”

他抱着猫慢慢的走到卧房门外。哪里几棵新树,具已经成活,新绿的枝桠,犹自勃勃向上。凤孙站在哪里,仿佛看见玉成一边擦着汗,一边指天指地的承诺,“我都跟那卖树的人家打听好了,怎么伺候都记着呢。你先歇着,若是歇过了,再来瞧着他们干的可不可心。”

他结结巴巴的,“某不晓得竟然是你,你,你,样貌变了。”凤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阿兄”,整个人跪倒在那树前,再不肯抬起头来。

凤孙不知在树下哭了多久,再抬起头直觉得鼻塞头重,却只换了一件外衣,便走出门去。他要去找玉成的尸身,要见他最后一面。

每一个走动的家奴都穿着丧服,低着头,昔日里热闹的仇家庄如今只听闻脚步声。凤孙嗤笑了一声,父亲惯来会做戏。如今戏码做足了,新洲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疾步走进刘氏的房间,却只见小李氏站在门外伺候,想来大李氏在料理丧事。小李氏一见凤孙立刻冲着屋内哭嚎道:“娘子,娘子,凤小郎回来了。”

屋内地上站着一个老迈的妇人,粗衣木钗。见了凤孙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弯腰施礼。想来应该刘氏请来帮忙料理丧事的,又或者是什么远方亲戚。凤孙心中悲痛,目光都未曾移动一分,只盯着刘氏。刘氏面色憔悴,竟似大病了一般躺在床上。凤孙心中虽然怨恨,此刻却也无法对刘氏厉声起来,冷冷问道:“阿兄在何处?”

刘氏哭泣,“凤儿,莫要恨阿娘。阿娘也是身不由己啊。”

凤孙摇着头,悲戚道:“阿兄在何处?”

刘氏泪如瀑下,“在官衙。”

凤孙又问,“阿耶在何处?”

刘氏哭的几近晕厥,“他也还在官衙。”随即扑过来抱住凤孙,“我儿你听娘说啊,……”凤孙拼了命的挣脱开,“阿娘,莫要说了。我去官衙,我去见阿兄。”

刘氏扑在凤孙的身后,喊的哑了嗓子,“凤孙,你听阿娘说啊,凤孙。你听阿娘说啊。”

凤孙却已经策马奔出庄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原本已经写好很久了,只是一直放在草稿箱里,没事就改几个字。昨天(1月6号)听了一个事件,就是《锦绣未央》的抄袭事件。据说抄了200多本书,哎呀,突然杞人忧天起来。后来又笑话了自己半宿,就好像外面到处都是被骗了被盗了几百万的人,然而我一个□□里不过放几百块的人,反而担心的要死一样。好拉好拉,写文是件快乐的事,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我要争取把我肚子里这几个故事都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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