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 珠玉在前 - 玉成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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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赵缵纳到底是交了押金五十两才从大狱里放回家,心惊胆战的呆了不到一宿,便又被传唤,心中对妹妹的郎子极其不满。还特意传信到姚青甫府上,训斥了妹妹一番。姚青甫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没日没夜的审讯赵家的几个小郎,碍着原本的交情,轻了不成,重了不成,回到家中又被夫人一番哭闹,身心俱疲。原本想拖到赵家本家来信,那知道赵家的信还没送到,媛珍县君府上的家人倒是来了。口口声声说,从未见过公堂审案,要来观审。姚青甫慌忙的传讯各家上堂,县君说要亲自观审,他岂能怠慢?

仇寅本意让凤孙同去。刘氏抱着凤孙,哭泣道:“我儿已经够伤心了,郎君莫不是想让凤孙再受一次打击吗?”

凤孙挣扎着从刘氏怀里出来,“爷娘乃是生养我的人,凤孙不能不孝,却也不忍心看着……。”他虚弱的扶着青墨往听风院走,“看着你们拿他的命做交易。”凤孙仰头环视了一圈,手指哆嗦的指点着,“这个家我一刻都不想呆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无不是血泪。我即日就上京去,日后,日后……”刘氏哪里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扑上去哭道:“你是阿娘唯一的指望了,我儿难道要弃为娘而去,再不归来了?”

凤孙强打着精神推开刘氏,“阿娘,再留下,我也活不了了。阿娘,”他眼珠木然的看着刘氏,“阿娘想逼死我吗?”

刘氏哭声立止,眼泪却汹涌而出,再无法说一个字出来。她扭过头,无助的望着仇寅,“阿郎,事到如今,值得吗?”

仇寅面无表情的任家奴穿衣带帽。玉成就算真是我儿子,如今也已经死了,总不能白死。我既然生了他,他便是仇家的人,自然是要为我仇家出力的。拿他的命换来的千亩洲滩,日后定然能让我仇家更上一层楼。如今唯一可惜的是当初不该放纵他同那个陈教习鬼混,如今连个子嗣都没有。仇寅转念一想:大不了日后在族人中过继一个儿子过来,日后不愁无人为他送香火。至于凤孙,他是我儿子,即便出走了,也还是我儿子。不信他能一辈子不见我这个老子。时间久了,此事也就淡忘了。他考了科举,当了官,自然还是要回来认我。我若是作古,他还能不来跪我,给我烧香不成?

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仇寅急匆匆的收拾完,便要乘车出门。车才行至门口便遇见了江武庚。江武庚这一次竟然没有带一个男孩子,乃是独自一个人。穿了藏青的夏衣,发髻梳的平整,一应的饰品都没带,浑然没有了往日里花枝招展吊儿郎当的模样。

“听闻了丧事,特来吊唁。”江武庚道。

仇寅摆出一副悲痛的样子对江武庚道:“县令传唤开堂,我周展不开。三郎来的正好,替我好生安慰你表姐一番。”

江武庚听了仇寅的话,朝屋内看了一眼,轻轻一笑,“三郎遵命。”

仇寅到了公堂上才发现,不仅是仇家赵家两方的当事人到了,媛珍县君并云翳也齐齐坐在堂下。仇寅先是对姚青甫施了礼,又拜见了媛珍县君,云翳仙长。云翳微微点头算是还礼,媛珍县君倒是特意多看了他两眼,然后对着云翳耳语了两句。云翳面上如常,只挥了挥手内的麈尾,不轻不重的打在媛珍县君的手上。“越来越放肆。”

李媛珍嘿嘿笑了两声,再看仇寅,面上竟然多了两坨红云。

姚青甫心中忐忑,不知道媛珍县君和云翳的意图如何,又顾忌仇家同莲华宫的交情,故而特意命人搬了杌子,仇寅推拒了一番后才坐在了堂下。自然是先审问赵家的人。不出所料,上至赵缵纳,下至赵家家奴,没有一个承认的。仇寅当堂哭的老泪纵横,从杌子上略微抬身,就势跪下,连呼了三声,“青天白日啊”例数赵家的罪行,哭诉玉成的悲惨,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端得是要了老命了。”媛珍县君虽然跋扈,到底还是女人,面上已经露出不满了。姚青甫并不明白为何媛珍县君会如此的关心赵仇两家的纷争。李媛珍笑极其坦荡,“本县君喜欢美人儿,死了的也喜欢。”赵缵纳心中惶恐,笑的极其谄媚,连说那“四只金鸡”的好处,并且暗示自己家人善于养鸡,这金鸡还有。

媛珍县君笑道:“如此甚好,先令你家人送一二十只,我予父兄各家分分,改日便同父兄将你这本事推荐上去。”

赵缵纳哭着脸,哪里敢应,只诺诺的搪塞借口。媛珍拉扯着云翳的袖子玩,不耐的道:“既然没有,那便莫要再提那事。送几只鸡还要反复同本县君念叨?那鸡本县君还养着呢,每日得四只鸡蛋也都攒着还没吃,改日还你就是。”

云翳不动声色的抽出袖子,“要你来乃是为友人身后事,说什么美人,鸡蛋。”

李媛珍急忙讨好的附和,“当然,当然。是为友人。”

姚青甫哪里看不出来,媛珍县君此时明显是站在仇家这一边了。他抹了一把冷汗:看来是拖不下去了。辅佐的县丞悄悄递来一封书信,姚青甫错略看了一眼落款,赫然是赵家如今的家主,赵缵纳的三兄,赵缵纪的亲笔信。姚青甫顿时有了底气,他也想救自己的内兄,先前无法明目张胆的偏袒,若是有了赵家的支持就不同了。单凭赵家在官场内外的影响,想必就算是媛珍县君也该给几分面子。姚青甫满怀欣喜的拆开了赵缵纪的书信,满纸只有四个大字,“秉公执法”。姚青甫心凉了半截,再看赵缵纳如看死人。

姚青甫正了正官帽,深吸了几口气,大喝一声,叫了衙役,“上夹棍”。赵家一众人待反应过来已经具被按倒在地了。赵俳姚青甫骂了一个劈头盖脸,又问候了仇家祖宗十八代。姚青甫瞥了一眼媛珍县君同云翳那边,见他们毫无反应,黑着脸叫人将赵俚淖炷闷撇级铝搜鲜怠:芸煺约抑谌硕技岢植唤新盍耍只剩下哀嚎。赵缵纳毕竟年纪大了,疼痛到极致的时候,心道:我若是招认了,届时候再暗地里使钱通融下,我活的够了,只要保我子孙平安也就是了。这里在犹豫间,又听见外面击鼓。姚青甫似是松了一口气,忙令人撤了夹棍,叫击鼓的人上堂。

进来的俩个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引人注目的乃是一个瘦弱的老妇,粗布衣裙,发上无饰,气质清媚,足可见当年必然是美人无疑。瞧着,竟然有几分的眼熟。姚青甫原本心中便不畅快,见了此妇人更是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然而云翳竟然头这妇人点头招呼,显然是认识的。姚青甫手中的惊堂木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压着怒气询问妇人何事。妇人跪拜,“民妇廖娇娘拜见姚县令。”又递上了一张状纸,主薄接过来,捧给了姚青甫。姚青甫初不过是一目三行,漫不经心的看了几行后突然惊愕的张大了眼睛。他将状纸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看着赵缵纳暗自唏嘘:内兄啊绝对是有福之人,天佑亦不过是如此的际遇。他令主薄将状纸读了,按捺不住的得意,“仇寅,你有何话说?”

状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如惊雷入耳,每一段话都如同在昨。仇寅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妇人。她果然是没疯,果然还好好的活着。如今她上公堂来,果真是来报仇的。一连串的果然如此,击的仇寅心中一阵慌乱。

“所以,廖娇娘你欲意告仇寅忘恩负义行骗之罪?”

“此是其一,”廖娇娘款款施礼,却是又递上了令一份状纸,“其二,妾要告仇寅拐骗我儿,害他丧命。”

虽然早就猜测到玉成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然而听廖娇娘亲口道出,仇寅还是震惊不已。他又哪里敢承认,遂跪地称道:“姚县令明鉴,此妇人当年便曾讹诈于我,如今又借机掮诈,实在是可恨可恶。”

姚青甫借机道:“此公案虽然过去二十几年,然关系到本官正在审理的案子。故而,本官决定两案并审,还尔等公道。”说罢惊堂木一拍,“来啊,将一干人证物证都传唤到堂。”一时官威蒸蒸,自己不由的得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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