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所幸上了初三之后，张扬的学习越来越紧张，自然也就没什么时间去管旁边的人，同样对张妈妈突如其来的润物无声的关心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日子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去了。

作为一个母亲具体应该怎么去做，张妈妈到现在依旧是不知应该怎么样做。

于是只好按照最笨的方式，一点点对他好罢了。

张妈妈在医院想起了张扬小时候的事情，张扬小时候不淘气，常常乖乖的在家待着，不过即使张扬再怎么乖，也会有违心的事情从天而降的。

比如，张扬有次在张扬姥姥家玩的时候，跟同辈的孩子一起玩，从沙发上摔了一跤直接摔到了茶几上，把右手手骨给摔断了。

小孩子知道疼痛，但并不会逃避，或者说没有学会过逃避这件事。所以孩子小的时候，往往学习舞蹈，杂技的时候都会很方便，因为他们虽然知道疼，但在一般情况下，都不知道要怎么能够逃避这件事，同时还会因为老师或者家长的夸奖继续努力，忍痛不说。

那时的张扬也是一样，医生陪着张扬说话，几句话就把张扬给弄歇菜了。老老实实的乖乖的让医生把他的骨头什么的都接好了。

不过小孩子的骨头本来就软，再加上，容易乱动，所以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打上石膏，石膏拆下来之前都不要动这只手，

张妈妈那个时候就想找个老婆婆一样，每天乖乖的做在床上等着张妈妈喂饭。

张妈妈看着对面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自己的孩子，而是在回忆自己孩子的童年。

接到电话，有些不情愿的赶到医院的张扬看到的就只着一幅画面。

张扬其实还在恨着自己的母亲的，怎么可能会有母亲愚蠢到真的给自己的孩子吃写满朱砂的符咒。

况且张妈妈的几个姐妹还理直气壮的站在病房内，数落着张扬的不是。

当然也是在她们的数落中，张扬才知道，原来在自己出院之后，不止是自己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以及下降的身体免疫系统，而差点患上了抑郁症，每天基本上都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原来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的。

她们七嘴八舌的在张扬的耳边说张妈妈神经受到刺激，有些不大受控制了。

说要是不提张扬还好一点，只要一提张扬，她就每天哭，看见张扬的照片也哭。听到张扬的名字也哭。

说，张妈妈一直在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教好自己的孩子，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说实话，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张扬的心里其实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的，有句话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然这件事自然也是因为张妈妈自己了。张妈妈年轻的时候，对于婚姻没有什么概念，以为就是两个人住在一起每天吵架，吃饭睡觉，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的了。

因此，张妈妈对自己的婚姻也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只希望两个人在一起一直到老或者死也就行了。

张妈妈的父母之前是相亲结婚，几乎每天都要吵架，以及吵成习惯了，几乎是张姥姥做什么事情，张姥爷一定要插手，先说她做的不对，然后把东西改过来。

张姥姥和他两个人现在基本上都不说话，偏偏张姥爷还上赶着跟他说话。

张妈妈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还好长的并不是特别扭曲。

只是不爱和人争吵，或者说非常讨厌别人跟自己大声说话，或者命令自己，偏偏张爸爸因为家境比较好，说话的时候总让人感觉是命令一样，每每这个时候，张妈妈都以沉默对抗，就是不跟他说话。

两人就越来越没有话可说，张妈妈那个年代又不是以前，自然是可以离婚的，于是就这么离婚了。

张妈妈也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的。

张妈妈觉得，自己现在的性格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父母性格的的影响，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孩子变成一个喜欢男孩的变态，也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因为自己没有给他足够的关心，或者一个完整的家庭。

于是就在这种深切的自责于自我质问中，张妈妈彻底崩溃了。同时也在崩溃中，认定了自己的罪行。

张妈妈的病情开始一天天严重了起来，人老了就会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某一天张妈妈忽然想起张扬看的黄色杂志来，在医院里大吵大闹吵着要回家。

同时跑到张扬的房间里大翻特翻，她觉得她需要做些什么，她想跟青春期的张扬说你可以谈恋爱，不用在晚上偷偷的看这个东西的，但是张扬根本不在他身边。

她的朋友们见到张妈妈这个样子，他的朋友也不跟联系张扬，他的朋友们觉得张扬是个不孝子，把自己的母亲气成这样，如果是自己儿子一定要打死的，更何况医生说，张扬就是形成张妈妈刺激的原因，于是整整几个月，张妈妈就这么一点点的加重了起来。

说是加重，其实张妈妈的情绪以及比较稳定了。没有什么较大的情绪波动了，甚至不怎么记得张扬出柜这件事，只是记得张扬小时候的事情，不停地觉得自己小时候对张扬的教育有问题，这种思维把她差点变成了一个疯子。

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张妈妈的姐妹们没办法，只好再把张妈妈送回医院，再次回到医院之后，张妈妈被医生诊断为阿兹海默证。

但只是轻微的，主要的原因是药物的影响，不过这种情况下，已经不是张妈妈的朋友帮忙签字可以解决的了。

张扬听到这里，忽然有些想哭的冲动，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

张扬依旧不想原谅张妈妈。

对于张扬来说，张妈妈的做法打破了张扬的全部美梦。

但对其他人的恨意，往往到最后都会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去。

张扬看着张妈妈忽然觉得为什么自己当时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口呢。

不说出来，大家还是像以前一样多好，她催婚你就让她催去吧，自己当做没听见不就行了？等到再过几年，她老的想不起你是谁的时候，又怎么会在催你呢？

张扬天真的这么想着，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幻想都不会有结果了。

张扬开始长时间的陪在张妈妈的身边，可能是因为张扬在他身边，所以张妈妈的病情突然开始反复了起来。

有的时候能想起张扬出柜的事情，开始骂张扬，骂了一会儿又开始骂自己，之后骂张扬的爸爸。

张扬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的。

张妈妈的这段时间的性格完全变了，就好像她很不喜欢的张姥姥的性格一样，每天不停的骂着别人，不停的说着其他人的坏话，反复要把从小到大的委屈全都说出来一样。

大概也是因为张妈妈一直不停的说，不停的说，把多年的郁结全都说了出来的原因，慢慢的张妈妈的病情一点点的好转了。

张扬甚至觉得，张妈妈的性格要比以前都好了许多。不像以前一样不爱说话，更不像前段时间疯疯癫癫的，只是有点像是个个唠唠叨叨的老太太了。

张妈妈也是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始去认真的听心里医生的开导了。